雅間内絲絲拉拉的琵琶聲響起,女子身着淺綠色綠色绡絲長裙,繡着竹葉的寬袖随着節律舞動,眼波始終流轉在手中琴弦上,豔而不妖 。
在場有一位如坐針氈,裴清浔還沒有過不打招呼便前來應約的情況,毫無禮節可言。
“裴兄,别光看着,吃菜啊。” 錢璟毫不在意客人的加入,他看人很準,這人絕對不像他自述的投奔遠親那麼簡單,眉眼間為官多年的嚴肅清正之氣是騙不了人的。
手中握着的是店家剛呈上來的竹箸和瓷碗,面對繁複的菜色更無從下手,丁南煙以為他初來乍到太過拘束用公用的筷子分别給人夾了松子魚糕桂花糖藕和灌湯肉丸,最後還淋上了一勺蟹黃豆腐。
幹完這些,她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别處。
琵琶女一曲結束正要再起新曲,便聽那位男生女相俊美無雙的小公子問她此曲名為什麼。
“此曲名為《陽關三疊》” 那女子話少謹慎,說了曲名就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問完這個問題後和錢璟的氣氛凝滞了一瞬,新合作夥伴似乎用餘光一直在注意着琵琶女。
這曲子沒什麼波動很适合當談事情的背景音,名字也複雜聽起來像像什麼手機三折疊。丁南煙掏出這幾天嘗試後的新包裝樣品,錢璟眼前一亮。
新曲滞澀了一陣又恢複如常。
“甚好,南兄從何處得來此等巧妙制法?與那外域商人所帶之物相似卻更勝一籌。“
“胭脂的種類也可以改良些,當下時興的妝面是點朱妝,我們可以…… “
簽訂了契約,氣氛愈發的輕松火熱起來,背景音變成了快速有力的《香山射鼓》,彈奏者心緒波動間琴音就帶了感情。
插不上嘴的裴清浔幾次想起身借故告辭都沒找到氣口,郁悶的從蟹黃豆腐吃到松子魚糕那層,胃部隐隐抽痛了起來。
飲到酣處,丁南煙往嘴上和臉上抹了些胭脂問其他幾人顔色如何?錢璟哈哈大笑,直言丁南行事略有狂放之處,是充滿個性之人。
她又轉頭問裴清浔,他一直皺眉不語,難道是不夠盡興?
他本就讨厭脂粉氣息,那人又畫的唇紅齒白,一雙醉眼水波潋滟的盯着他,美的雌雄難辨。兩人略有相似之處,令他又想起了那譚邊仙娥。
“成何體統?“ 裴清浔低聲厲呵。
“這多好看啊,沒有審美。“ 她撅着嘴挪動想離人遠些,許是那杏花春飲的多了神經被麻痹,失去了平衡栽進了身側人的懷裡,唇上那混着珍珠粉的亮色胭脂也成功的印在了對方的衣領。
雅間靜了下來,甜膩的酒香劈頭蓋臉的将他罩了個遍,懷中身體軟綿不似男子。這些都是次要的,頸處的觸感是最敏感的,衣領摩擦呼吸交纏,異樣的酥麻感一路往上直達天靈蓋。
他面色如墨,迅速的推開了那人匆匆起身告辭,直到疾行至階前才懊惱自己反應過激失了禮數。
“啊,裴兄害羞了。” 丁南煙用布襟将唇擦幹淨,倒也沒追上去。
月色如水,街上燈火輝煌,尋歡作樂晝夜不息。
鹜陽坊市司的市正聽聞鏡州轉運司使也是裴家子途徑此地,麻利的遞了帖子邀約。兩人酉時末在登星閣附近的酒樓見面。裴清浔換了衣服又重新沐浴熏香了一遍,去的時候時間就緊張了些。
那市正臉頰圓潤一副八面玲珑之相,見面時滔滔不絕地給來客講這鹜陽城的曆史古迹,登星閣也是其中之一。
景如其名是澧朝太子為觀星而建,塔高九層,到那最高處時放眼望去似攬星辰于懷。現如今成了文人墨客遊覽的勝地,本朝二皇子在每層設詩詞謎題,言能登至最高頂者可入二皇子府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