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樂觀。“ 短暫的慌亂之後,衆人意識到裴大人是中了毒,丁南煙試着封住他幾處心脈也隻能暫時延緩毒素的發作。
“我出去一下。” 丁南一向都是笑嘻嘻的,衆人很少看到她面色冷凝之态,一瞬間阿墨甚至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家大人的影子。
“不可。 ” 見她直奔趙家車隊方向,錢月擋在了半路。“且不說我們沒有證據,現如今此處地勢複雜,對方想做什麼輕而易舉。”
“那就眼睜睜看着?” 一路上少有如此憋屈的時刻,她狠狠的朝旁邊石壁劈了一掌,山石簌簌的滾了下來,随即有什麼從高處落了下來,樹叢中傳來一陣咳嗽聲。
“誰?”
“ 在下許芩。“ 那人雖然身上狼狽,站起來後說話卻不疾不徐,周身環繞着溫柔清朗的夏風。
“家師在靈山隐居的醫者,派我等弟子下山曆練…… “ 還沒等他自我介紹完順便将頭發上的斷枝摘幹淨,就被激動的人抓住了手。
“神醫,此處正好有病人等着你救。” 丁南煙眼淚都要冒出來了,這才是真實的絕處逢生。
“好。” 許芩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神色變化一瞬。
再回馬車上之時裴清浔雙唇發紫毫無生氣的靠在那裡,她竟然希望他可以睜開眼訓斥她。
“拜托你了。” 丁南煙甚至沒發現自己在顫抖,隻顧着一味的把他吃了什麼用了什麼事無巨細的講出來。
“姑娘放心,此毒随兇險卻并非不可解。” 許芩把脈後從身後布包裡掏出銀針和一個小瓷瓶,将瓶中藥丸塞入病人口中,又将銀針準确的刺入手掌腕側兩骨合縫處雙指并行搓撚。
不到半個時辰,裴清浔噗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黑血,唇色總算是回轉成活人的樣子了。
“此人性命已然無虞,多虧了姑娘封住了他兩處大穴他才能撐到現在。“ 神醫将東西整理好,身上淡淡的藥草香給人以安定心神的作用。
“你看出來了,我還以為天衣無縫呢。” 丁南煙摸了摸臉,懷疑是自己的妝花了。
“皮相雖毫無破綻,但女子骨骼肌裡終是與男子不同。” 隻能說神醫不愧是神醫,一眼就能看透事情的本質。
“丁南。” 裴大人幽幽轉醒,迷糊中第一聲叫的居然是她。
“如此,在下先告辭了。” 許岑下車給兩人留出了獨處的空間。
再睜開眼之時天色已晚,裴清浔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個漫長的白日夢。黑色的蝴蝶烏雲壓境般朝他襲來,每落一隻身上就沉重黏膩一分,他張開口呼救卻不知要呼喚誰,最後沒了辦法用力喊出的名字居然是讨厭的丁南。
“你終于醒了。“ 說完竟然哽咽幾下,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中撲了上去。
“吓死我了嗚嗚嗚,差點以為你要挂了。”
裴清浔很少在現實中見到男人失态到如此地步,黏黏糊糊的勾着他的脖子整個人埋在他的懷中哭的一聳一聳的,連帶着他肩膀處的衣服濕了一片。
“莫哭。” 雖然覺得哪裡怪怪的,但見人為自己擔憂到如此地步也不好呵斥對方,隻得擡起手安撫性的拍拍懷中人的後背。
男人的身體怎麼這麼軟?裴大人悄悄捏了捏自己又感受了一下對方,得出了完全不一樣的結論。
“其實…..我覺得是雞腿有問題,害你中毒真是對不住。” 她嗅着他身上的隐晦的冷香有些貪戀,遲遲不願起來就趴在那裡悶悶的解釋。
“所以,是你給我吃的那個雞腿有毒,對嗎?” 安慰的動作一頓,張開的五指向内收成拳,卻依舊擱置在她的後背上。
丁南煙的汗毛一下豎立了起來,連忙從他身上起來,躲到了馬車的另一側。
“對不起,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的!裴兄你好好休息我想起來剛診金還沒付我先走了!”
“丁南!你給我過來!咳咳咳咳!” 裴大人氣的喉間血氣翻湧,要不是剛恢複還沒什麼力氣高低要将人修理一頓。
他看了看手邊的孤本,心想讀書人的書也能用作武器砸人。
“ 神醫,你看此物是否有異?” 錢月和丁南煙想了許久也不知趙家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下手的,尤其是在食物和水都被各自車隊嚴密看管着的情況下。
最後還是錢月靈光一閃,拿了一截木柴給許芩。
許芩先是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把玩了幾下,後湊近嗅聞,最終肯定了他們的猜測。
“此毒名為寂塵,嘗之微苦,多藏于蠟中共火燃燒,隻需少量就可殺人于無形。”
蠟燭可以,吃了有毒木柴烤出來的雞腿自然也能中毒。
他們幾乎可以肯定是趙家,但衆人依舊按兵不動,甚至将裴大人已然轉好和隊中多了一名擅醫術者的消息壓了下來。
行過狹窄的古道,面前已然可以看到斷層下開闊的平原,兩條運河并行穿過零散的城市,支流縱橫交錯處伫立着面積最大的建築群——衢州。
“再有不到半天我們就到了。” 丁南怕裴清浔一直呆在車裡無聊,時不時進去招惹人幾句,次次都落的被趕出的結果。“不是你說要我待在身側的嗎。” 丁南煙死皮賴臉扒着車門不出去,裴大人一日好過一日,訓斥她的時候都中氣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