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兩人便再無言。
窗外的雪花輕盈飄落,屋内隻有酒香在安靜的雪夜流動,幽幽淡淡、絲絲縷縷,似是誰心中無法訴說的隐秘情愫在靜靜流淌。
微醺的宋知暖,這一夜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早餐過後,兩人便開啟了一整天枯燥的返程,下午6點終于落地江城。
沈淮煦帶着宋知暖來到機場停車場,自己開車回去。宋知暖頓時有點佩服他。
雖然飛機上她隻是坐着,但是人往往在閑坐無事的時候感覺更累。宋知暖猜想也許是坐着,渾身的肌肉放松下來,進入休息的狀态,就像人要睡覺了,所以搭乘長途車、長途航班之後,人的身體都會特别疲憊。
而沈淮煦坐了一天的飛機後,竟然還能自己開車。
她忍不住問道:“你都不累嗎?”
沈淮煦笑笑:“累啊。不過習慣了。”
他說着,自己獨自在外這些年大多是如此。無論出差還是去旅遊,他都習慣自己開車到停車場,回來的時候,自己直接開回去。雖然累一些,但是效率高、自由度高。
宋知暖由衷地欽佩:“看來當富二代也不容易。”
沈淮煦一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問道:“怎麼說?”
“就是覺得你本來可以直接回家繼承家業的,不過卻偏要自己在外面折騰,關鍵是你還折騰得不錯。”宋知暖說道,“你聽說過嗎?創業是最容易敗光身家的一種途徑。你這些年,一定是很努力。”
宋知暖想,沈淮煦一定是足夠努力,或者說,是付出了超乎正常人的努力,才能夠達到他現在的成就。
沈淮煦忍不住回過頭看着她,卻什麼都沒說。
覺察到他的目光,宋知暖轉過頭,卻看見他一雙眼幽深得如同黑夜一樣。
宋知暖莫名有些心慌,指着前面說:“你看我幹嘛,看路啊!”
這樣多危險啊!
沈淮煦依舊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回過頭去,看着前面的路。沒人看見,他的嘴偷偷地揚起一個弧度。
是欣慰。
這些年,他從沒沒有跟别人誇耀過自己在美國的創業經曆。
因為無論他怎麼說,外界都會把他這份成就歸功于他卓越不凡的出身。
他也不曾乞求過家人的誇贊。
父母從小對他期望很高,他得到再好的成績,似乎都是理所當然。
但是,無論他在國内的出身如何,他一個中國人,要想在美國華爾街這種地方站穩腳跟,又是談何容易的一件事。
根本不是有卓越不凡的出身或者驚才絕絕的頭腦就足夠的。
而現在,卻有一個人,可以忽略掉他的出身,看到他的努力和不容易。
是一種不用演說,卻被懂得的快樂。
所幸冬天的天色黑得夠快,所以,此刻無人看到,他的眼角泛着的晶瑩的碎光。
兩人回到家,秀姨已經做好了晚飯。吃飯的時候,秀姨便幫他們把行李歸置好。
也許是因為疲憊,也許是真的沒有話題,飯桌上,兩天都是默默地低頭吃飯,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是,兩人的心裡卻又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發生變化。
……
對于打工人來說,出遊有多開心,在上班那一天就有多疲憊。
雖然隻是出去了一個周末,但是周一早上起來上班的時候,宋知暖還是明顯感覺到戒斷反應了。
當她走出房間看到已經坐在餐桌上,如往常一樣精神抖擻的沈淮煦時,再次感慨他不是正常人。
不過,一旦投入工作,這種戒斷反應很快就消失了。這周時間也比較短,很快又迎來了元旦。
這個月,宋知暖都不是特别忙碌,隻是有寫不完的年終報告和新一年的工作計劃,以及應付各種合作方、供應商的年終答謝宴和自家公司的年會。
當時間在月曆上跳到最下面那一行格子時,這些瑣事才總算完成。
考慮到員工還需要時間搞衛生買年貨或者回老家,經緯設計每年都會在除夕前一天放假。當然,離家遠的員工基本年會後就請假回去了。宋知暖家就在江城,也沒必要提前請假,一直堅守到最後一天。
她從來沒考慮過新年怎麼過的問題,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裡,她覺得,她肯定是回自己家過年的。這個認識就像渴了就去喝水一樣平常,過年就回自己媽家,很正常。
當晚,她收拾好行李後,準備跟沈淮煦打個招呼。
剛好,沈淮煦最近也不怎麼加班,基本都會回家吃飯。
飯桌上,宋知暖說道:“我們明天放假了,我會回我媽家,你什麼時候回半月灣啊?”
沈淮煦吃飯的動作一頓,眉頭緊蹙起來,他擡起頭看着宋知暖,确認道:“你的意思,是隻回明天一天,還是整個過年?”
宋知暖嘴裡還在嚼着飯,有些懵:“當然是回去過年。”
“砰。”沈淮煦面無表情地将飯碗放在桌上,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攏起眉毛:“宋知暖,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經結婚了?”
宋知暖:“?”
什麼意思?
沈淮煦看着她一臉茫然的樣子,更是氣上心頭:“我告訴你,你隻有兩個選擇,過年要麼跟我一起回沈宅,要麼我跟你一起回嶽母家。”
“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想都别想!”
宋知暖:“???”
所以……他們還要一起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