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麼?
他說,他想見她。
宋知暖的心髒無異于經曆了一場地震,她滞愣了幾秒,幾乎都不會呼吸了。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抱歉地對司機說自己要下車。
現在路上正擁堵着,宋知暖突然說要下車,司機又開始爆粗口。
宋知暖直接給他塞了幾張美金當小費,司機才罵罵咧咧地閉了嘴。
她鑽出車子,走到路邊,給沈淮煦發送了定位。
這時,一粒雪花飄到手機屏幕上。
宋知暖擡頭,下雪了。
她的心突然變得柔軟,像雪花一樣柔軟。
又像是雪落到心口化開了一樣。
又是一年,下雪的聖誕節。
沈淮煦從公司開出來沒多久就被堵在路上,喇叭的催促生此起彼伏,把他的心吵得更亂。他比任何人都着急,擔心宋知暖等太久不見他又自己跑了。當他看到導航上距離宋知暖所在的地方隻剩1公裡左右,但是擁堵時間差不多高達30分鐘,他幹脆将車子往邊上一停,直接打開車門,在路上奔跑了起來。
他實在是,無法再忍受坐在車上,看着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和宋知暖的距離卻拉近不了一點。
在忙碌的紐約街頭,行人匆匆,車輛擁堵,誰也不會在意一個在路上奔跑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絨大衣,因為奔跑的速度太快,衣擺被他甩在身後。
紛飛的雪花飄飄揚揚,落在了他的肩頭上,又被他奔跑時帶起的氣流吹散。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為他讓路。
他的眼裡,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内心的焦躁,化作踏實踩在地上的每一步,朝着他想見的人邁去。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隻是在看到街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時,步伐才慢了下來。
那個他魂牽夢繞的人,此刻正和他站在同一座城市的街頭。
她穿着一身駝色的大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頭頂和雙肩都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她似乎并不在意,揚起頭,擡起雙手,接住天空飄落的雪花。
每當有一粒雪花落在她的掌心時,她的臉上便會綻開笑容。
路上的紛紛擾擾似乎都與她無關。
剛才吊在半空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沈淮煦喘了口氣,白霧在眼前萦繞。
好在,趕上了。
他走上前,輕輕地拂掉宋知暖肩頭的積雪,然後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宋知暖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轉過身。
下一秒,便看見沈淮煦這張熟悉又久違的臉。
他們,差不多一年沒見了。
她和他上一次見面,還是除夕。
而她生日那次,沈淮煦回來,她卻根本沒見上。
原來,他們已經分開了這麼久啊!
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
兩個本來是那麼熟悉的人,相隔幾乎一年再見,卻是在異國他鄉的街頭。
就有一種,好像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去見對方的不真實感。
仿佛,他不是真的。
雖然剛才她已經見過他了,但是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正低頭看着她。
臉上又是她熟悉的那副溫柔的樣子。
她才覺得,這真是沈淮煦啊!
她轉過身,咧嘴對他笑了。
沒想到,沈淮煦卻斂起臉色,斥道:“你是不是傻,大雪天的,站在外面不冷啊。”
宋知暖一臉收起了笑容,怎麼剛見面就罵人了?
她委屈地說:“不是你讓我在原地等嗎?”
沈淮煦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被她的噎着了。
“我叫你原地等,你也可以找間咖啡館坐着啊。”
宋知暖解釋道:“我穿的衣服厚,不冷。”
她看着他額頭上沁出的薄薄的汗水,皺着眉頭,不解地說:“反倒是你,大雪天的,怎麼還冒汗了。”
沈淮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跑過來的呗。”
宋知暖瞳孔放大,驚訝地說:“跑過來?你的車呢?”
“堵在路上了。”
宋知暖:“……”
她實在無法想象,沈淮煦竟然會為了來見她,把車棄在路上,直接跑了過來。
心裡很暖,也很開心。
她抿起雙唇,本想藏起溢出的笑容,卻終究忍不住,“撲哧”一聲低頭笑了出來。
沈淮煦也像是被感染了一樣,跟着她,咧嘴笑了起來。
兩個人,在大雪紛飛的紐約街頭,不明所以地相視而笑。
呼出的白霧互相纏繞,兩人近一年來莫名的疏遠、冷漠和隔閡,在此刻,随着這白霧消弭在大雪中。
兩人的笑聲被沈淮煦的一聲噴嚏打斷。
宋知暖趕緊脫下沈淮煦的大衣,塞到他懷裡,說:“你還是穿上吧。剛跑完就脫衣服,容易受涼。”
沈淮煦也不推辭,拿起衣服重新穿上,問道:“飛機幾點?”
“下午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