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萬象齋服飾的人走了過來,闫扶音取了三千靈石放在了他手中。這是兩個人的費用,而他們到了連溪城以後,還得再坐一次傳送陣才能到達目的地。若不是小山魑的身體情況容不得拖延,她也不會為了賺這點路費去萬象齋搞錢。
不多時,輪到他們坐傳送陣了,闫扶音抓着山魑的胳膊,生怕他暈厥過去。
少年對此頗為不滿,一個傳送陣而已,他堂堂屏基山一霸還會怕不成?于是他甩開了一副的手,堅決不讓她扶。
很快,他就為此前說過的大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好暈啊那個人為什麼有兩個頭天上怎麼長了樹地上怎麼有四個大圓盤子唔啊啊#&*%##@……
闫扶音抓着少年的後衣領拖着他走出了傳送陣,守陣之人吓了一大跳。
闫扶音讪笑道:“沒事沒事,還活着呢,不用,你們忙你們的。”
她拖着山魑少年走到五裡外的傳送陣,給了前面排隊的人每人十個靈石以後,順利站到了最前排,沒等多長時間便從連溪城到了折梅鄉。
山魑少年幽幽轉醒,一輪白色的大圓盤子和布滿星辰的夜空映入眼簾,嘴裡苦苦的,他“呸”地一聲将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發現是幾片綠油油的葉子。
“醒了?”闫扶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扭頭看見那個人做在巨石頂端,手裡玩着一朵花,優哉遊哉地晃着腿。
“既然醒了,那我們就快走吧。”她跳下巨石,彎腰拍了拍粘在裙角的草屑。
“你給我吃的什麼啊。”苦澀感讓少年的五官都縮成了一團,他不停“呸呸”往外吐口水。
闫扶音輕輕笑了一聲,“自然是能讓你神清氣爽的好東西,别人想要我還不給呢。”她率先邁步走了出去,少年扶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跟了上去。
走了沒多久,少年就感覺腿要斷了,他哀嚎道:“還有多久到啊,人家走不動了嘤嘤嘤……”
闫扶音回頭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折回來摟住他的腰,沉聲道:“抓穩了。”
還不等少年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他忽然感覺腳下騰空了,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眼前景物逐漸變小,漆黑的山林,彎曲的河流,沉睡的村莊,都被他踩在腳下,山川大地飛快地從他眼前劃過。
風聲呼嘯在耳畔,除了風聲,似乎還有一種經常在他耳邊回響卻又被他忽視的聲音。
是什麼呢……
一根藍色羽毛忽然從他眼前飄過。
是了,是鳥兒振翅的聲音!
少年下意識回頭,一隻溫柔卻不容拒絕的手按住了他的腦袋。
耳邊傳來一聲低語:“要降落了哦。”
一條大河從少年眼前飛速劃過,他看到了萬丈瀑布,洶湧澎湃的流水聲鑽入他的耳中。
“啊——”
少年感覺自己在急速下墜,深潭近在眼前,就在他以為自己将要摔進水中屍骨無存的時候,呼嘯的風聲戛然而止,時間也似乎停止了流逝,摟在自己腰間的手輕輕将他放在了水面上,他竟然在迅疾的流水上站穩了。
闫扶音牽過他的手,拉着他往河流上遊跑去,水滴飛濺在他的臉頰上,那數百丈高的瀑布近在咫尺,而闫扶音的腳步還沒停,少年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他感覺自己好像脫離了寄身的木雕,以黑霧的姿态穿過了水簾。涼意一閃而過,緊接着是春日般的暖意,他又回到了寄身的木雕裡。
“噓——”闫扶音貼在少年背後,壓低了聲音:“我們偷偷進去,千萬别驚動旁人。”
山魑睜開眼睛,看到了不遠處月光下漆黑、靜谧、安詳的村莊,村莊之後是高聳的雪山。他點了點頭,兩妖蹑手蹑腳往村中走去。
“咔哒。”
是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山魑的心抖了三抖。
哪來的聲音?是他踩到了,還是闫扶音?
闫扶音虎軀一顫,她直起身來,無奈道:“出來吧。”
火光猛地竄起,少年被乍然而起的光亮刺得閉上了眼睛,喧鬧聲傳入耳中,好像有很多人在他身邊叽叽喳喳一般。
少年謹慎地睜開了一隻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或遠或近的明亮火把,拿着火把的是一群奇形怪狀的“人”,有的頭上有犄角,有的長着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有的口露尖牙,有的笑容溫暖如驕陽。
少年瞪大了眼睛。
他們,全都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