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腦中飛快地思索,趙家?對,她前陣子是去趙家接生,可,可是她那次并未給那婦人用藥啊。
那婦人産像還不錯,可若順順利利生下孩子,怎能顯出她的能耐。
她是稍微誇張了一些,用難産吓唬趙家,想讓他們多出錢,那家男人倒是同意,可家裡的老娘偏偏不讓。
一來二去耽誤了時間,最後才釀成了慘禍。
這可怪不得她啊。而且她記得可清楚,自己确實沒有用什麼湯藥。
想清楚了原委,馮氏心中稍定。她趴在地上,大呼冤枉。
“大人!他們家簡直是胡說八道!薛娘子是難産,孩子生不出來,才大出血而亡。曆來女人生産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哪能出了事情就怪罪接生穩婆啊!”
宋縣令又問:“那你可給薛氏用過藥?”
馮氏笃定道:“沒有,絕對沒有!大人,當時的情況,用藥都來不及呀!”
卻不想,趙家男人馬上掏出一包藥,聲淚俱下道:“大人!這惡婦信口雌黃!”
“本來說好的接生費用是一兩銀子,結果我娘子到了緊要關頭,她非要我們拿出5兩銀子才給接生!我娘不讓,她竟洗手不管了!”
“後來,後來我們同意給她錢,她才拿出一包藥,說是趕緊煎好給我娘子服下。”
“我不敢信任她,又别無他法,就留了個心眼,熬藥的時候留了一半。”
“沒想到!我娘子用了那藥,就血崩而亡!”
“我後悔啊!我明明知道這婦人惡毒,卻還是給我娘子喝下了那藥!”
“是我害了她!”
男人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堂堂男子漢哭得跪倒在地上。任誰看了也要罵一聲馮氏實在可恨可惡!
馮氏又急又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趙家哪裡來的藥!
她向前爬行幾步,望着宋縣令道:“大人,我根本沒有用藥!他這藥是假的!是假的!”
趙家男人在旁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聲音嘶啞:“大人,這藥确實是這個毒婦開的。我已經找到了藥鋪的人,大人一問便知!”
宋父當即将藥鋪的夥計傳了上來。
夥計看了一下剩餘的藥包,如實回道:“大人。這藥确實是馮大娘從我們那裡開的。”
馮氏大怒想要撲上去,被捕快狠狠地壓在地上。
夥計懼怕堂上威勢,連忙說道:“馮大娘……經常從我們鋪子裡買這些藥的,所以我一看就認出來了……其他人也沒有買的”
馮氏面如土色。
以她有限的認知,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是有人在背後要摁死了她。
不然,薛氏那裡早就死無對證,怎麼忽然就拿出來了一包她買過的藥……
是周氏?還是誰?
到底是誰!
忽然,她腦中閃過了方才那人說過的那句話。
她掙紮着起身,大聲道:“我要見徐夫人!我要見縣令夫人——徐夫人!”
衆人不解此事與徐夫人有何關系。
宋父一拍驚堂木,怒道:“馮氏,休要胡攪蠻纏!此事與我夫人何幹!”
馮氏支支吾吾地說不話來。
她猶豫掙紮,這讓她怎麼解釋,說我幫你夫人做了事,她必須幫我,不然我就把事情都說出來?
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宋父看着馮氏的樣子,心想難道她和徐氏還真有什麼瓜葛不成。
他心思轉的極快。若是讓着婦人在公堂之上真的說出些什麼,悠悠之口可就再也堵不住。
他迅速拿定了主意,不給馮氏叫嚣的機會,當即就下了判令。
馮氏害人要命,證據确鑿,罪無可恕,判斬刑!
這麼多年來,她做了許多這些陰溝裡的惡事,早就心鐵如麻,就算有人來告她,她也有辦法混過去。
沒曾想,最後竟然載倒在自己從沒做過的事上。
馮氏難以置信,瘋狂的哀嚎,“不!那藥不是我的!我沒給她用!”
她狀若瘋癫地指着趙家,歇斯底裡,“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是不是!是周氏!還是縣令夫人!”
趙家男人被她的模樣吓得後退兩步。
前幾日的确有人找到他,給他出了這主意。
那人向他保證,一定會讓馮氏償命。但這人到底是誰,他卻不知道。
宋父聽見她還在攀咬徐氏,使了個顔色,立刻有衙役将她拿了下去。
當天晚上,宋父将徐氏提了出來,屏退衆人,單獨審問。
馮氏本來已經心死,臉色灰敗地窩在牢裡,忽然見到宋父,眼睛裡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她手腳并用地爬過去,懇求道:“大人。我要見夫人,隻有夫人能救我!”
“大人,求求你讓我見她吧!”
宋父嫌惡地退後一步,冷聲問道:“這件事和夫人有什麼關系?”
馮氏不敢多言。
可宋父見慣了這種人,哪有耐性。他微微躬身,語帶威脅地說道:“你最好搞清楚,你現在已經是死罪了。竟然還敢和我談條件!”
“再不如實說來,今天晚上,就可以讓你死在牢房裡!”
馮氏擡頭看向宋父,那有如實質的殺意讓她忍不住發抖。
終于,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來。
縣衙發生的這些事,宋玉姝暫時就不知道了。
因為她收到了青雲寺送來的信,邀請她參加舍利子供奉儀式。
宋父把信給她時,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複雜,他道:“這是青雲寺方丈善慧大師送來的。說是寺裡已經建好了舍利塔,供奉至一大師舍利。邀請你參加供奉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