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了一杯茶遞給陸時,衣袖掠過時,陸時眼神掃過他手腕上那串佛珠,嘴角微微一彎。
真是個狡猾的人,又換了容貌。
幸好在這裡碰到她,不然此次南下就要走空了。
其實陸時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過來一趟。
十天後,二皇子去北邊當質子,他也要一同跟随前往。
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且北方局勢緊張,作為質子身份微妙,若是不幸留在了那裡,那……
他當時腦中忽然就出現了青雲寺後山山洞裡,那美到令人窒息的一幕。
那日事後也曾調查過。她名宋玉姝,是柳州縣縣令的庶女,在家不得父母喜愛,過得卑微小心。
不知道得了什麼機緣,竟然能瞬間變化容貌。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他并不覺得害怕。
這隻是她自保的方式吧。
如果那樣的容貌太早現世,誰知道會早早地凋謝在哪裡呢。
好一個聰明的姑娘。
想到也許再也見不到她,陸時再也按耐不住,任性般的請了3天假,就為了星夜趕路再見她一次。
可是見了面,說什麼。陸時不知道,也沒有時間想。
宋玉姝想起一件被遺忘了很久的事,終于有機會問道:“不知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小兄弟陸時憋笑,“我姓陸,名時,子子牧。”
宋玉姝投桃報李,“我姓謝,單名一個安字。”
“看你不像柳州縣人,來此是……”
陸時感覺到宋玉姝眼底的調皮,回道:“我家在京城,隻不過最近要随兄長去一趟北方,大約要耽擱許久。來這裡隻是為了走之前見一個人。”
宋玉姝:“哦?那見到了嗎?”
陸時:“見到了。”
宋玉姝也很開心:“見到了就好。有的人啊,如果不抓緊機會見,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陸時透過眼前這個俊美非凡的男子,似乎看到了那個受傷後躺在榻上無助脆弱的柳十一,看到了發絲飄揚,跪在山洞内虔誠跪拜的宋玉姝,每一個都讓人過目難忘。
也許,隻有自己知道她小心隐藏的這麼多秘密。
隻有十三歲的陸時拿出了自己已經随身佩戴十年的玉佩,放到了宋玉姝面前,道:“我還有事,得走了。今日與謝兄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謝兄若有一日去京城,可去朱雀大街陸府尋我。”
他小心翼翼地,希望宋玉姝能收下。
但其實他也不知道,宋玉姝如果真的去了陸府,自己在不在。
宋玉姝看着眼前這塊玉佩,思索着朱雀大街,修長的手指終于将它拿起,“好!如果我到京城,一定找機會去找你。”
陸時看她收下了玉佩,忽然覺得遠去北方也不是那麼遙遙不可期。
……
陸時走了以後,宋玉姝拿起那塊玉佩細細端詳。
在她的記憶裡,朱雀大街并沒有什麼陸府,倒是有一家姓陸,且隻有一家。
定遠侯,正是姓陸。
二皇子遠去北厲國當質子,定遠老侯爺讓自己唯一的兒子一同前去。
六年後方歸。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把玉佩送給自己,但宋玉姝還是認真地收了起來。
也許哪一天真的再相見了呢。
……
柳州縣的百姓最近發現,臨河街忽然熱鬧起來了。
特别是晚上,茶館裡、遊船上,一茬一茬的年輕姑娘都來這裡。
有些行動快的商家已經開始搶占有利位置,擺起了小攤兒。
茶館沒位置了,就在河邊擺上桌椅和茶具。
你還真别說,正值深秋,天氣舒爽,坐在這裡喝會兒茶真是惬意無比。
還是年輕人會享受啊。
“誰真是去喝茶的啊,她們就是去看那個人的。”柳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八卦消息知道特别快。
“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就起了個别号‘玉公子’。”如意堂一個幫忙的小妹妹喜鵲擠眉弄眼道。
正在她們面前的玉公子—宋玉姝有些尴尬,怪不得她覺得最近常去的河邊,忽然多了好多人。
其實她就是突然獲得了成年自由,想自己逛一逛。
每日從如意堂離開後,就去獨自喝一會兒茶,想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唔,看來這張臉還是太招搖了。
她假裝不在意道:“沒準過幾天,玉公子就不去河邊了。”
柳約忙得頭也不回道:“也有可能。不過啊,隻要他不離開柳州縣,他去哪裡,哪裡就人多。”
嗯……那大約她知道接下來哪裡人多了。
因為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宋玉姝盤點了一下自己手裡的現銀。
如意堂已經步入正軌,雲秀坊每月都有穩定收入,柳氏還會給她送銀子,不過這一部分她不打算動,以後還是還給她。
另外還有一部分重要收入,就是出診。
其實,很多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是不願意出來看診的。
她們就出高價請小柳大夫去家中。
還有幾次,幽州也有人來請。
因為種種考慮,其中不乏一些不願為人知的原因,給的診金給外高。
甚至有一次,她還收到了徐氏的看診邀請。
嗨,那不得格外要的高一些嗎。
她可不客氣。
這麼算下來,她手裡已經有了将近1000兩銀子。
她拿了200兩,以謝安的身份,來到了一家正在轉讓的客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