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是上午，有時是下午。

從起初的好奇回應到後來的力不從心。

随着身體上的缺口逐漸加重，它的精神也變得越來越消沉，直到有一天，這位亭亭玉立的女孩被一旁的飼育員提前攔下。

或許是因為注意到女孩經常來探望這隻小精靈，飼育員特意多提醒了一句。

“這隻小精靈的生命指标正在逐漸下降，如果它接下來仍舊選擇絕食，我們培育基地将會把它送到禦獸中心，以便得到更專業的照料。”

畢竟培育基地裡，每個門類的寵獸數量衆多，照理上難免有所疏漏，由于資源和時間的限制，不可能像禦獸中心對那些需要特别看護的寵獸提供更專業的護理和治療。

女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但腳下的步伐明顯加快了幾分。

她推開圍欄，走了進去，又反身将圍欄關好，輕巧地靠近了那隻白色小精靈，彎腰坐到旁邊的草地上。

沉默數秒過後，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

“你願意和我契約嗎？”

白色小精靈猛地擡頭，正好對上少女異常認真的目光。

它本能地想要點頭，因為它非常喜歡面前的這個女孩，很喜歡，很喜歡，從第一眼就是了。

但它會不會拖後腿，或者成為她的負擔，白色小精靈的眼神顫了一下，身體也往後縮了幾分。

來到培育基地的這麼多人都隻是來借走它們的長輩，從來沒有一個人提出過想要與小精靈契約。

好像，小精靈一族除了同心傳送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地方可以值得稱道了。

但在小精靈膽怯的目光中，少女反而伸出手摸了摸白色小精靈。

“我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原因讓你不願意進化成同心精靈，但我這一個月來所收集到的資料無一不都指向了同心傳送。”

“我猜測同心傳送可能會對小精靈自身造成嚴重的傷害，是這樣嗎？”

這個推測也解答了她初見時的疑惑：為什麼作為一般系的小精靈，沒有超能系的能力，卻能擁有如此超出常規的種族技能。

因為它們實際上是在過度消耗自身，至于具體消耗的是什麼，少女目前還無法确定。

研究院之所以尚未察覺到這一現象，很可能是因為當超凡生物的某個特質特别突出，足以掩蓋其他方面時，這個特質就會變成一個标簽，一個代名詞。

畢竟，人類的視角本質上還是以自我為中心的。

同心傳送帶來的好處和光芒太大了，足以掩蓋掉小精靈一族其他某些不必要甚至于無用的特征。

因此近幾百年的科學研究都是圍繞測算同心傳送的最大距離上。

這其中或許也存有小精靈一族的一部分放任在裡面，它們需要利用同心傳送來換取人類的關注和幫助。

來獲得什麼？

應該是種族的延續。

少女低歎了一聲。

但這樣的做法真的正确嗎？

種族的延續固然至關重要，但是，種族中每一個個體的存在和成長同樣不可或缺。

如果為了整體的延續而犧牲個體的發展，那麼這種延續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白色小精靈所傳遞出來的目光中，林芷意識到自己至少猜對了一部分。

“靈靈～”

白色小精靈對着她點了點頭，但點頭的幅度很小，以至于林芷隻看到兩滴淚珠跟着從它的兩頰處無聲的落了下來。

它仰起頭來，像是要确認面前少女的模樣，然後就真的确認了。

随後在白色小精靈斷斷續續的叙述聲中，林芷得以窺見了整個事情的真相。

遠比林芷最初設想的要複雜得多。

說到最後，白色小精靈眯着眼睛朦胧地蜷到林芷身邊，緊挨着她，林芷反手将它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拭去它臉上的淚滴，又用帶着淚漬的手指去觸碰白色小精靈頭頂上的小啾啾，她很早的時候就想這麼做了。

白色小精靈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後是少女溫情而又漂亮的臉頰。

袒露過後，全是硬城牆坍塌後的柔軟内裡。

寂靜的草地上，一人一獸的關系被瞬間拉近了許多。

“想聽聽我的想法嗎？”

正如穆雪老師曾經所說，超凡生物在大多數情況下心思都很單純。林芷想，從人類的視角來看，可能會為小精靈它們提供一種新的思路.

白色小精靈點了點頭，好奇地看着她。

“我們一起來創造出一條全新的進化鍊吧！”

白色小精靈作出驚訝的姿态，睜大了眼睛，嘴巴也打開，張成了一個“O”形。

林芷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提議和想法是不是很大膽。”

“一條全新的不同于家族式的個體式的進化鍊，就我們兩個。”

林芷還特意強調了一聲，“一條全新的還沒被人發現的進化鍊。”

“這麼多年來，研究院裡緻力于研究進化鍊多樣性的研究員們起初開始課題的時候總是滿懷着激情和興奮，”

“然而，隻有少數人取得了成功，大多數人則在漫長的研究過程中逐漸失去了耐心。”

她話鋒一轉。

“但我就是有一種莫名的預感，感覺我們一定會成功。”

林芷點了點頭。

“而且我們會完成的很好，”她摸了摸白色小精靈，“我們一定能成長到讓所有人都看見小精靈身上的标簽不隻有同心傳送，還有更多值得關注的地方。”

“不隻是為了你我，還有你的朋友，以及更多的小精靈，同心精靈和精靈大家族。”

随着少女的話語一句句落下，白色小精靈的眼神變得愈發明亮。

原來除了沿着前輩的腳步行進，還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開辟出一條全新的道路。

原本不安的思緒，突然就被困住了，是一種軟綿綿的安全的籠住。

“所以，我可以成為你接下來旅途中的夥伴和朋友嗎？”

對此，白色小精靈高聲回應道。

“靈靈～”

當然！

白色小精靈的眼神亮晶晶的，它很喜歡自己的禦獸師。

……

在一旁工作人員的見證下，契約儀式順利完成，林芷隐隐約約感覺到自己與白色小精靈之間建立了更為緊密的精神聯系。

她的眉間，白色紋路隐隐閃爍，這是初級禦獸師契約成功的标識。

“以後就叫你靈寶吧。”

靈寶興奮地應了一聲，但随即又打了個冷顫。

林芷感覺到有些疑惑，培育基地裡四季如春，她感受到的溫度也算不上低。

但考慮到靈寶如今的身體狀況，她還是将靈寶先收回了禦獸空間。

随後，林芷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去進一步辦理接下來的手續。

不過如果她此時能沉下心神去仔細觀察自己的禦獸空間，她就會聽到，有一聲脆響突兀地出現。

“初運行失敗，失敗原因為：偵測到有非生命意識體的介入，正在探測其意圖。”

……

“正在進行融合，預計整合時間為：14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