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祠正想說句“謝謝”,然後關門,懷裡的貓主子不知怎麼了,忽然不停地踹他的胸脯,力度雖然很輕,但能讓他莫名察覺到主子想要表達些什麼。
他微微蹙起眉頭,嘗試着叫住了即将走遠的外賣小哥。
果然,貓主子立刻停下了動作,開始悠閑地舔起了爪子。
“還有什麼事嗎?”小哥回過身來問道。
陳祠舔了下嘴角,試着開口:“沒事……”
話還沒說完,貓主子又踹了起來。
他迅速改口道:“沒什麼,那個,就是跟你說一下,以後我會經常帶我家貓直播的,到時候還希望你繼續支持我們。”
懷裡的主子果真安分了下來。
小哥比了個‘OK’的手勢之後進了電梯,陳祠卻還愣在門口,思緒如一團亂麻。
直到懷裡的主子跳了下去,他才乍然回神。可這時候的貓主子又和普通的貓一樣,坐在地上舔舔爪子,舔舔尾巴,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他拎着外賣走到客廳,心有餘悸地坐在沙發上吃早餐。
在他吃早餐的這段時間裡,何兮勻已經完全摸熟了自己的貓房,吃飽喝足後,她跳到貓爬架上,準備美美睡上一覺,誰料正要入眠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她的内心并不想起床,可貓身自帶的強烈好奇心驅使着她從貓爬架上跳了下來,走到了房間門口,看向了玄關處。
這次來的人是杜杭,杜杭身邊還站着一個女生,身挎一個棕色帆布包,個子比陳祠矮了差不多兩個頭。即使是這麼熱的天,她也穿着長袖長褲,整張臉上瞧不見一滴汗水。她的劉海很薄,頭發隻到耳朵下面一點,膚色偏黃,眼睛很大,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模樣。
她的兩隻手捏着帆布包的背帶,袖口處露出纖瘦如柴的手腕,手指的骨節分明得有點過分,活像一根一根接上去的。
她似乎很緊張,杜杭拍她後背一下,她才開口說一句話:“陳祠老師你、你好,我是新來的助手,我叫孟韻,你叫我小孟就行。”
助手?
何兮勻悄咪咪地走到了玄關旁邊的樓梯上偷聽。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助手了?”陳祠直言不諱,絲毫沒察覺到,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孟韻的兩隻手把衣角捏得都起褶子了。
何兮勻直搖腦袋。
真不知道就鏟屎的這情商,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杜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語調譏諷:“誰說是給你派的助手?這是我聘來專門照顧刺刺寶貝的。話說,能不能先讓我們進去?站這外面熱死了,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陳祠的目光在杜杭和孟韻二人之間來回掃了一下,很想問香和玉在哪裡?但最終他忍住了,籲了口氣後回到了客廳。
“沒事,你不用怕他,他這人就這要死不活的性子,習慣了就好。你的主要工作隻有照顧刺刺——”杜杭在屋内環視了一圈,視線停在了樓梯上,他指着趴在台階上裝睡的貓繼續對孟韻說,“喏,就那隻貓,你把她照顧好了就行,至于那個二貨嘛,别管他,他的事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内,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就可以了。”
“好、好的。”孟韻看着台階上的白貓,緊繃了許久的臉上總算浮現出了一絲松懈的笑意。
看樣子,她應該很喜歡貓。
“那行,今天我來就這麼兩件事,第一,帶孟韻過來熟悉下環境;第二,制定刺刺的直播計劃。兩件事辦完我就走。第一件事完了,現在該商量一下刺刺的直播事宜了。”
“第一,刺刺有我照顧就夠了。”陳祠涼冰冰地否決道,“第二,我好像還沒答應你要利用刺刺直播賺錢吧?”
杜杭從褲兜裡掏出一隻眼鏡盒,取出眼鏡戴上,推了推鏡架,像影視劇裡的反派一樣,眼裡笑出了精明的光:“你?你怎麼照顧?像之前那樣活生生餓死我們刺刺寶貝?還有,什麼叫‘利用’?說得這麼難聽。我們這叫互利共赢,你小子知道一場直播掙十幾萬是什麼概念麼?你巅峰時期一場下來最多也才幾萬而已。憑刺刺現在這熱度,不到一年你就能還錢走人了,還是說,你想一直留在GS給我們賣命?”
何兮勻耳朵輕微動了一下。
杜杭口中的“我們”是什麼意思?難道陳祠的老闆不止他一個?
陳祠無聲吐了口氣,搭在沙發上的手緩緩握成了拳,良久沒有說話。
孟韻夾在兩桶火藥之間有點局促,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沙發,上了樓梯,坐到了何兮勻身邊,擡手想要摸摸何兮勻的腦袋,但又擔憂着什麼,遲遲沒敢把手放下來。
何兮勻半睜開眸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生,抻着脖子主動向她靠近了些。
得到了貓咪的貼貼,孟韻顯得很高興,她舔了舔有點幹裂的嘴唇,安心地撫摸起了貓咪的後背。
這一摸,一股奇怪的冷意直抵何兮勻的心髒。
她猛地睜開眼,果然看到孟韻身上萦繞着不同尋常的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