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迫進到貓身的竈神就很難受了。
德高望重備受景仰的老人家哪裡吃過這種苦,一上貓身就四肢不聽勸,從貓窩裡走出來,攏共三五步的路,他接連摔了好幾跤。
早知道貓身子裡這麼悶得慌,他就不接這窩囊差事了!
何兮勻看着躺在地上喘着粗氣的竈神,想笑又不敢笑,隻能裝出一臉認真的模樣,仔細叮囑了作為一隻網紅貓咪該注意些什麼。
怕竈神聽不懂,她還特地整理了一份資料給竈神爺腦子裡傳了過去。
忽然,有門鈴聲響起。
差點在沙發上睡着的陳祠“騰”一下坐了起來。
他揉按着酸痛的肩膀,走到玄關處開了門。
“刺刺寶貝!刺刺寶!刺寶兒!你在哪兒呀,快出來讓杜叔叔吸兩口!”
杜杭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是,這人大晚上的來幹嘛啊?
何兮勻無語至極,趕緊飛到竈神身邊扶了他一把,還不忘小聲提醒:“竈神爺爺,有人來了,你就假裝睡着了就行。”
竈神嘴巴抿得直直的,臉上刻着一句大寫的“不高興”。
何兮勻又急又想笑,眼看着杜杭“嗒嗒嗒”踩着拖鞋就要進貓房了,她“咻”一下隐匿了自己的形态,躲到了天花闆上。
一直緊緊跟随在她身邊的小鸠和大怅二臉懵逼,壓根沒明白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們家老闆怎麼突然就從一隻貓身上出來了?
剛剛還在廟裡的他們怎麼突然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竈神爺又去哪了?那隻貓該不會就是他老人家變的吧?
何兮勻注意到了兄弟倆眼裡濃重的茫然,但她懶得解釋,隻想趕緊熬過今晚,等明早孟韻過來,她三下五除二地把事給辦了,然後送走那個聒噪的黃鼬小妖,接下來的日子她就可以安心賺大錢了。
“刺刺寶貝——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杜杭赤着腳走到刺刺跟前,他将手裡一大袋的東西放到貨架旁邊,一擡眼便掃到了貨架上滿滿當當的零食和罐頭,他往客廳方向偏了下腦袋,但并沒去看陳祠,隻偏了一下又轉過頭來,嘴角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蹲下身,溫柔地撫摸起刺刺的毛。
裝睡的竈神被摸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實在接受不了被一個男人如此愛撫,他一個打挺站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啪”一爪子就給杜杭的手背撓了過去。
天花闆上的何兮勻倒吸一口涼氣。
旁邊的兄弟二人雖然還懵着,卻也同時吸了口涼氣,炯炯有神地看着戲。
然而杜杭并沒發火,甚至連叫都沒叫一聲。
手背上登時顯現出三道粉紅的爪印,他毫不在意地搓了幾下,在刺刺即将逃跑的一刹,又将人家給撈了回來,不僅撈到了懷裡,還一把抱了起來。
“刺寶還是這麼有個性,好喜歡,來讓我抱一下!”
逃跑失敗的竈神隻覺眼前天旋地轉——
等他緩過神來時,一張陡然放大的臉占據了他的全部視野。
與此同時,還有一張嘟起來的臭嘴,正在逐漸向他逼近。
老人家簡直要崩潰了。
來人啊!救命啊!非禮啊!
何兮勻在天上看得幹着急,她可不希望剛找到幫忙的神,就被杜杭這個惡心的臭男人給搞黃了!
她食指中指輕輕一并,在胸前劃了兩道弧線,再朝着杜杭和竈神中間一點,一道無形的屏障飛閃而過,緊接着就聽見杜杭大叫起來:“啊疼疼疼——”
竈神趁機從他懷裡跳了下來,轉眼飛奔上了貓爬架的最頂端,滿臉警惕地瞪着杜杭。
客廳裡的陳祠被杜杭的叫聲驚動,快步走了過來,看到杜杭的嘴巴腫了一圈,他眉心擰了一下:“怎麼了?刺刺咬你了嗎?”
“沒事。”杜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看了眼架子上炸毛的刺刺,緩了口氣後笑道,“好像有靜電,正想給我們刺刺寶貝嘴一個呢,沒想到被電了一下。”
這大夏天的哪來的靜電?
陳祠頂了下腮幫,滿臉疑惑地往架子上看了過去。刺刺很少炸毛成這樣,他不免有些懷疑是不是杜杭想對刺刺動什麼手腳,搞得刺刺應激了。
但轉念他又覺得自己多心了,刺刺現在是杜杭最看重的搖錢樹,杜杭這種愛财如命的人怎麼可能自毀錢途?
“對了,我看你好像給刺刺買了不少東西,想不到你還挺貼心的嘛。既然這樣,以後我就不帶東西過來了。”杜杭搓了搓摸過嘴唇的手指,發現上面沾了點血,忍不住“嘶”了一聲說,“這靜電還怪疼的,嘴皮都給我電破了。算了,東西也拿過來了,我也該回去了,明天你得直播了吧?好好表現,争取再創第一天的十萬輝煌。”
他說着沉沉地拍了兩下陳祠的肩背,拍完後轉身便走了。
關門聲響起後,陳祠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
他環視了一圈貓房,最後不經意地擡了下頭。
突然,他好像和什麼對上了視線。
他垂下眼,揉了幾下,再一擡頭,那視線瞬間沒了蹤影。
“又來了。”他丢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上前輕柔地撫了撫刺刺的腦袋後,拐進了隔壁的卧室。
直到卧室裡傳出花灑的水聲,何兮勻才從天花闆上依稀顯現出來。
她還在瞳孔地震中。
剛才,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她家鏟屎的,貌似能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