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陽光毒辣,照在身上如同火燒。
從縣城前往桐廬鎮的大巴,一天兩趟。半個小時的車程,許甯背着書包出了汽車站。
電話裡,許甯聽着季節的囑托:“不要輕舉妄動,隻是去農家樂打聽情況。人員調動涉及銅爐中學和銅爐二中,有問題一定要聯系餘娟阿姨,不要讓自己身處危險裡。”
“我處理好事情,晚上就過去找你,千萬不要沖動。”
許甯胡亂答應着,不知道真的聽進去了多少。
鎮上不比縣城,沒那麼多出租車可以坐,許甯隻能走着去農家樂。
好在農家樂和車站的位置并不遙遠,看來是故意選在了交通方便的地方營業。
說是農家樂,實際上就是一個農家小院,外面是草莓大棚,院中是葡萄藤蔓。這個日子剛好是草莓的最末一茬和葡萄的最早一茬。
從外面看,一片綠油油的,頗有些野趣。
門口的大娘穿着圍裙打量着許甯,問道:“閨女,你這是來幹嘛的?”
許甯揚起一個看似溫和的笑道:“大娘,這裡是專門招待外頭賓客的農家樂是嗎?”
大娘沒有着急回答,看了看才道:“是啊,不過我們不接待個人,都是單位裡或者學校裡的活動。最近不營業,你回吧。”
說着就要趕人關大門,許甯雖然不甘心,但是往裡面瞧了瞧,終歸沒說話。
其實這一年丢了小孩不是稀奇事,隻是網絡不發達沒辦法讓更多人知道。
但是有小孩在幼兒園身亡,那才是真的大事。
銅爐中學在鎮上,這個時間也是放假的時候,學校裡沒什麼學生。
門口大爺看着許甯,和藹的問:“孩子?是有作業沒拿嗎?需要進去嗎?”
鎮上民風淳樸,管理也沒有那麼嚴格。
許甯記着季節的話,隻是搖搖頭。
正想走,又回頭問道:“大爺,咱們學校最近是不是轉進來一批縣裡來的老師啊?”
老大爺回憶了一下道:“是有這麼回事,來了三四個,穿的都可洋氣了,應該是城裡人。”
“那他們都住在教職工宿舍嗎?”
“哎呦,那我可就不清楚了,這個不歸我們管。”
許甯本就是個學生,哪怕再愛查案子,線索和權限也還是很少,隻能暫時在鎮上找個賓館住下。
鎮上的賓館不比縣城,大多是在路邊閃着不同顔色的霓虹燈牌子指路。許甯找了家距離銅爐中學不遠的,看上去還算幹淨的,住了下來。
季節是晚上來的,她說她家裡有些事,要晚點過來。一進許甯給的地址賓館,她看見前台有幾個男人圍着前台說話。
聲音大的不行,操着一口方言,季節微微蹙眉。她沒住過這種環境的賓館,有些不适應。
但是看着前台的小妹也有些隐隐的不耐,似乎對于這幾個大男人的盤問是有些涉及到住客個人信息的。
季節匆匆看了一眼,卻好巧不巧與其中一名大漢對視,季節有些詫異的看到了男子眼角處的刀疤痕迹,不深但很長。
是什麼樣的傷,才會留下這樣一道痕迹呢?
季節不願多管閑事,徑直走向了許甯的房間。
雖是鎮上的賓館,可賓客不少。上到二樓,剛好樓上有客人下來,季節不得不側身讓對方先走。一名婦女大夏天卻将自己圍的嚴實,路過季節連頭也沒擡。
直到人已經走遠,季節才微微回神。她雖有呼吸道疾病,但對灰塵氣味也過度敏感,總覺得那女子身上有什麼味道,是很熟悉的。
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她快步走向賓館,推開房門看見許甯大喇喇的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床上,似乎因為坐了一天車又走了一天路,身心俱疲,早就睡過去了。
腳步聲令許甯驚醒,她擡頭去看,隻見季節站在床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甯揉了揉眼睛,嘟囔着:“你來了。”
賓館裡的燈光本就昏暗不明,許甯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讓季節過來坐。
大門緊閉,隔絕了外面的吵鬧。
季節漫步走過來問道:“去農家樂了?”
“嗯,進不去。人家說了隻能是單位活動和學校活動,不接待個人。”許甯因為剛睡醒,語氣帶着不自覺的委屈。
季節拍了拍她的臉,輕笑着:“人家畢竟要掙錢。”
“不過他們最近都不營業,估計是剛出了那件事,警方也在這裡,他們不好營業吧。”
季節晦暗莫測的笑了笑,“有錢能使鬼推磨。”
“什麼?”許甯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