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覺得很對不住他。”易銘将門口的藥拿到床邊放涼:“我姐以藥人的身份被我姐夫從煉陽獄中保下來,中過毒,之後生了亦歸,身體很不好,自從和我聯系上後,又總挂念着我。而姐夫的心思一直都在姐姐身上,兩人就都忽略了亦歸。亦歸對我,應該是有怨念的。”
“這又不是你的錯。”常邖将藥一口悶掉,又頓頓喝下一碗紅糖水。
易銘搖搖頭:“亦歸出現在東州應該也是姐姐生前為我安排好的,她知道就算亦歸不看在親人的份上,也會因為是她的願望而救我。”
“那也和你沒什麼關系,”常邖打了個飽嗝:“特定的環境下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
“亦歸沒有什麼是非觀,他隻在意阿守和他感興趣的東西,所以很多做法就有失妥當,這點我替他向你道歉,之後我也會多加督促。”
“嗐,咱倆還用說這個?以後你外甥就是我外甥,我順便幫你教育教育,你覺得怎樣?”
易銘輕然一笑:“好。”
雖說是教育,但對常邖來說就是個客套話,轉頭就忘,所以能下床後他就整日和外殿的人混到一起談聲說笑,也就喝藥和睡覺的時候回去。這天有使者送來請柬,而常邖剛好要回内殿,便主動幫新結識的兄給他們的宮主送過去。
羅亦歸大部分時間都在他的“實驗室”裡,常邖很輕易地找到對方。
“你的藥在舅舅那——這是什麼?”羅亦歸将手裡的容器遞給身旁的阿守,接過請柬:“又是天機院?上個月不是送過一回嗎?”
“是邀請你去門派大比?”
常邖聞聲回頭,易銘正端着藥走過來。
羅亦歸點頭,一臉不屑:“我上次就給拒了,估計是沒人參加,所以又送來一份。”
“他們這次打算開啟懸山秘境。”
“那我也不去,”羅亦歸看完将信坨成一坨:“誰知道那群老頭子在憋什麼壞心眼。”
易銘低頭淺笑,熟練地遞給喝完藥的常邖幾顆大棗。
羅亦歸瞅了眼常邖,不甘心地自言自語:“這七天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吧,一頓飯頂我三頓的量……”通過這幾天的相處,羅亦歸對常邖也不再像最初那樣害怕。
常邖裝作沒聽出對方的送客的意思:“那還不是因為你舅手藝太好了,你舅親手做的菜我肯定是要多吃一點,而且你吃的确實少。”
羅亦歸的表情就像後悔自己說了話一樣,他又看向易銘:“舅舅要去那兒嗎?”
“嗯。”
“哦。”羅亦歸低下頭,又小心翼翼地看易銘:“那、那個……”
“你可以把你需要的草藥寫一個單子給我,我這幾天打算離開。”
“謝謝舅舅!”羅亦歸高興地轉身去列清單。
察覺到易銘的目光,常邖覺得對方可能是想讓自己說點什麼,于是小聲提醒道:“咱走的時候多從他這搜刮點吃的和食材。”
易銘勾起嘴角:“嗯。”
離開之前,常邖又被易銘按住把了一遍脈,結果就是身體恢複的不錯,不用再一天三頓藥,體虛和其他問題還需要長時間調養,一天喝一次藥就行。易銘将常邖需要的藥材準備好後,兩人啟程。
十日後,中州平城。
“沒想到這兒這麼熱鬧!”常邖一手拿着糖葫蘆,一手拿着包子,正值中午,路邊各式各樣的工藝品與小食讓他應接不暇。
“平城是中州的中心,而且後日的門派大比就在離此處不遠的天機院内舉行,這裡的人自然少不了。”
易銘一進城就化作一副普通模樣,在人擠人的街市裡,常邖因為分辨不出對方的臉走丢是一件不足為奇的事。
在第三次跟丢後,常邖老老實實站在原地啃着糖葫蘆等人來認領。
“哎呀。”一個淡黃色的身影向自己撲過來,常邖下意識避開,就見對方柔弱地伏在地上望着自己,眼底似乎有淚珠在打轉:“這位公子,可以扶一下奴家嗎?”
“……”好熟悉的情節。常邖回想到自己的演技,難道也這麼尴尬?
為何都修仙世界了,還要面臨這種現實中難以抉擇的問題:扶不扶?
扶,九成會被訛上,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個訛法。不扶,常邖環顧正向這裡聚攏的人群,現在跑還來得及,但自己不認路,肯定會跑丢。
于是,他選擇加入,将最後一顆糖葫蘆吞進嘴裡,常邖閉眼向後倒去,沒有想象中堅硬的地面,反而是一個□□的胸膛,緊接着就被環腿抱起。
卧槽,不會是個套中套在這等着我吧!
常邖剛要掙紮,就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
拐到一個沒人的巷子,常邖才被易銘放下。
“我們被人盯上了。”易銘警惕着巷口來往的人:“剛剛的女子是合歡宗的人,暗處還有兩批人盯着我們。”
“不會吧,你打扮成這樣他們都能懷疑你的身份?不過也是,越普通越可疑。”
“……”易銘無奈的眼神望過來:“有沒有可能他們盯上的人是你。”
“啊?哈哈,是嗎?”常邖尴尬地笑道:“那還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不過,我想到一個解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