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黃學長跟了他一路。

“好了，我到了。”

常邖蹲在宿舍樓前，等大黃學長吃完，把簽子順手扔到身後的垃圾桶。

“謝謝學長護駕。”

學長搖着尾巴圍他繞了兩圈，見确實沒有吃的了，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回來了。”

回應他的是空空蕩蕩的宿舍。

哦，忘了他們都回家了。

慢吞吞地爬上床，常邖翻開與那個老鄉學妹的聊天記錄。

[學長，打算買幾号的票，咱們一起走吧，拼車去車站還能方便一點。]

[實在不好意思，因為畢設有其他安排，我回去的時間還沒定下來。]

明明是實話實說，怎麼就成委婉地拒絕了？

雖然他确實沒有和對方談的心思。

常邖漫不經心地刷着手機上的聊天，和小學妹聊的最多的就是分享和讨論一些小說的劇情，再者就是小說的各類衍生作品。小女生的心思他其實并沒有察覺出來，隻是習慣性地回避與自己有關的話題。

所以，這竟然是自己單身至今原因？

手指停在屏幕上，常邖注意到對方分享過的一個小說文本[五州密記之王者傲天]。

[嘗嘗：這名字好中二。]

[丸子頭：哈哈哈是的，但劇情确實不錯呢。]

[嘗嘗：說來聽聽.jpg]

[丸子頭：就是講的一個被滅門的少年在複仇的途中揭秘五州大陸秘密然後成為仙尊的故事，裡面的各類情節都很不錯，還有最後的反派，你絕對想不到，不行，再說下去就直接劇透了，你可以先看看。]

[嘗嘗：行。]

最後的反派是他的師尊。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常邖就愣住了，他分明記得因為考試周各類安排比較緊他還沒有來得及看這本小說。難道是記串劇情了？

【文件已過期或已被清理】

沒有了？

翻了一會兒其他閱讀軟件，确實沒有加載過這本小說的痕迹，于是常邖直接在網頁搜索，正準備看頁面的文案，腦後一陣刺痛讓他不得不放下手機，用力揉太陽穴以作緩解。

或許是這幾天熬夜看小說白天又做實驗累到了，常邖平靜地躺在床上，還是睡一覺吧。

“……那女人真是可憐，男人前年沒的，如今又得了這種病，孩子才小學……”

“可能是命不好……”

竊竊私語的聲音随着匆忙的腳步聲逐漸消散，視野中肉乎乎的小手推開房門。

常邖聽到自己稚嫩的聲音：“我回來啦。”

夕陽的光映進窗紗，對面輪椅上的女人擡眼望過來，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小寶放學了？”

“嗯！”

自己好久沒做這種夢了，常邖注視着許久未見的母親，想用心中的感情極力去回應什麼，可始終調動不出任何情緒。

不該是這樣的。

“……什麼是命，”哽咽又幼稚的聲音問道：“他們為什麼說你命不好，怎麼才能好？”

女人笑着将他攬到身旁：“哪有什麼命啊，他們找不到規律，就隻能去信命了。”

“規律？”

“對啊，萬事萬物都有自己運行的規律，他們的存在構成了我們的這個世界，你要做的就是先找到它，然後再順從它或者利用它……”

“嗯？”

“……這麼說你可能不太懂，舉個例子吧，吃糖會發胖，運動可以減肥，這是你了解到的規律，所以你就有不同的選擇，它們也會帶來不同的結局：吃糖不運動變胖；不吃糖運動變瘦；不吃糖不運動和吃糖運動維持原本的樣子……我們的生活，他們以為的命，其實隻是我們從過去到未來的每個選擇而已。”

“所以怎麼選才能有一個最好的結局？”

“沒有什麼會是最好的結局，就像有的人希望你瘦一點，有的人希望你胖乎乎的，但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的感受。”

溫暖的手貼在臉頰，聲音徐徐傳來：“沒有必要為所謂的結局拘束自己，自由自在的，每一次的選擇都遵從自己的心就好……”

柔和的聲音漸行漸遠，當常邖再次打開面前的門，屋内隻剩下穿堂而過的風。

“我回來了。”

沒有人回應。

常邖從床上坐起身，抓了抓頭發，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夢見這個。

下午實驗持續的時間很長，直到傍晚才結束，食堂沒飯，常邖隻好去小賣部買點東西吃，又叼着一根脆骨腸繞着校園溜達，也沒有急着回宿舍整理數據。

不知道走了多久，手裡僅剩的一節脆骨腸在瑟瑟寒風中完全凍住，常邖這才在食堂門口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正一颠一颠地向他跑來。

順勢坐在石階上，常邖将腸放在腳邊，然後眼疾手快地一抓。

大黃學長被摁在地上“嗷嗚嗷嗚”地掙紮着。

“别裝了，我們學校可沒有你這麼壯的學長。”

常邖用空出來的手敲了敲它的腦殼，似笑非笑。

“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