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教的不好。”
“我不和你計較,”丁老頭深呼出一口氣,又道:“你教的都不見得有我好。”
“不信,”常邖不屑,雖然完全想不起自己有沒有教過徒弟,但自己的教育能力受到挑釁是絕對忍不了一點的,“我教出來的徒弟能一個頂你十個。”
丁老頭更不屑:“你有徒弟嗎你就一個頂我十個。”
“哦呦,巧了,我就是有徒弟。”常邖抱起手臂,走路都帶上了幾分志得意滿:“我的徒弟一個比一個好看,不僅修為天賦高,還肯勤學苦練,聽話懂事,尊敬師長,團結同學,心地善良,樂于助人……”
丁老頭:……
等常邖背完十佳少年的評選标準,丁老頭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
對方不和他說話,他就自己看風景,然後就注意到村裡大道上一個很像葛青的小人,如果沒看錯,應當就是葛青。
“對了,葛青家裡是怎麼回事?”
提起葛青,丁老頭似乎也很無奈:“他确實很不容易,他妹妹兩三歲的時候,村裡出現不知從何處跑來的妖獸,她受到驚吓,心智就停留在當時,從那之後他們家就四處找辦法給她治病,他爹爹也不知道是聽誰說,山裡有能治好阿黛的藥,結果沒能回來,小十七當時遇到你渡劫,也是為了給她找藥。”
“真的有仙人留下的寶物?”常邖不動聲色地觀察面前的人。
“什麼寶物,”丁老頭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為你們經常在那裡渡劫,當時村裡沒幾個人沒接觸過修煉,就把你們都當成了仙人。”
“這樣啊。”常邖笑笑:“沒想到還有這種誤會。”
“我姐當時就是被這些傳說給誤導了,什麼把仙人的衣服藏起來他就飛不走了,隻能娶她回家還要幫忙幹農活,得虧夏哥是個好人,有耐心一遍一遍跟她解釋,帶着傷還願意幫我們做農活,”丁老頭斂起泛着苦澀的笑意,眼中隻剩下淡漠的平靜:“可仙人終歸也是人,甚至和人并無不同,也會生老病死,也抵擋不了天災人禍,仙人比人多出的那部分‘仙’,到底是上天賜予的福澤還是厄難?”
“或許都是,”常邖望向遠處的仙台山,“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擁有的同時,必将承受它所帶來的。”
“你也是?”
“當然。”
太陽緩緩地向西山移動,葛青抱着貨物回家的時候,常邖正在給阿黛削竹蜻蜓。
身後的葛丹幫他放下貨物後,好奇地走近正在搭積木的阿黛。
“阿黛在幹什麼呀?”
“阿黛在建房子,”阿黛沉浸在自己的搭建藝術中,都顧不得看她一眼,嘴裡念叨着:“一間給禦哥哥住,一間給阿娘住……”
對于阿黛意外清晰的話語,葛丹很是驚訝,看向一旁的常邖。
常邖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絕對不提這是自己一個時辰講得嗓子都啞了,才給她糾正過來的結果。
“哎呀,還有一天了,大師兄怎麼還不回來啊。”葛青拖着長音從屋裡出來,疲憊地癱坐在門口的木凳上,“有他在的話我就不用一趟一趟的搬了。”
“二師兄不是說他節前肯定能回來,大概就是明天了吧。”葛丹接過做好的竹蜻蜓,學着常邖剛剛的動作一搓,小木棍在半空飛舞起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帶人回來……唉?我也想玩我也想玩。”葛青瞬間恢複精神,起身追過去。
阿黛擡頭,也立即被吸引,從建好的房子邊小心翼翼地邁過去,小跑跟上。
望着兩大一小在夕陽下追逐玩鬧的身影,常邖壓下心底的奇怪情緒。他低頭拿起一塊角料,再次削刻起來。
進入識海,見到站在那裡等待自己的易銘時,那種情緒又出現了。
“我來了。”
常邖快步湊到他跟前。
“嗯。”
“今天過得怎麼樣?”
“還好。”或許是覺得兩個字太過單調,易銘又補充道:“和平時一樣。”
常邖拉他在門邊坐下,然後沒正行地靠他身上。
“葛家村是不是也在你的計劃中?”
身邊的呼吸一頓,繼而恢複平常。
“你……怎麼知道葛家村?”
常邖沒有回答他,而是自說自的:“我聽說夾谷山和仙台山那有仙人留下的寶貝,是不是也和邖族有關?”
易銘沉默片刻,娓娓道來。
當時,人禍來得猝不及防,長老們當機立斷,将邖族所有文書密傳藥材靈寶封存進萊島秘境,并把密匙交予邖夏手中,托他轉交給渡劫還未回的邖臨淵,然而最後的結果就是邖夏與密匙都不知所蹤。本以為是楚家他們抓到邖夏并拿到密匙,但似乎并沒有。
之後他就查到了葛家村,那個本對修煉一竅不通的小村莊,在山城覆滅的幾年後組建出明心觀,村裡人開始倡導修身煉體。而邖夏的新婚妻子恰巧就是葛家村的人,包括仙人寶藏的那些傳言也是從那時興起的。
“……密匙的主人一旦死亡,密匙恢複為無主狀态,秘境就會在密匙所處之地按照一定的周期開放,直到密匙重新認主。”易銘垂眼,鼻息掃過抵在下颚的發旋,“七年前,仙台山附近出現未知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