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家王府井,是這片唯一的商場,店還挺多,每次吃之前他都會先在手機上挑一挑。
“你定吧。”方慎說。
“蛙小俠嗎,剛好我有點想吃了。”許向鳴看着手機。
“等等,不對!”方慎突然喊了聲,轉過頭指他,“你帶着手機,你爸不會——”
“謝坊的手機。”許向鳴早有預料地接道。
“哦。”方慎幹巴巴轉回身,“行,好。”
許向鳴樂了一路。
王府井附近不隻他們一個學校,這會剛好飯點,有些家長會帶學生來吃飯,各種人混在一起,擠得人眼暈。
“我們倆,是不是太突兀了。”走上扶梯,許向鳴低頭看看自己,又伸手揪了揪前面方慎的褲子。
他們學校幾乎沒有走讀生,又不允許住宿生工作日出校門,因此整個商場晃來晃去的全是一中的天藍色校服,就他倆綠得紮眼。
“不就褲子顔色不一樣嗎,上衣都是白的。”方慎回頭看他,“我還挺喜歡咱們校褲顔色的。”
“一中都是T恤,咱倆是襯衫。”許向鳴鬼鬼祟祟道,“看着很明顯啊!”
“行。”方慎轉回頭。
“怎麼了,行是什麼意思?”許向鳴不明所以,拍了拍他後背,感覺手感不錯,就又拍了拍。
方慎沒回話。
電梯到達樓層,方慎拐了個彎要上下行的扶梯,許向鳴一驚,把他拽住:“去哪啊?”
“這麼怕就回學校吧。”方慎笑着說。
靠,繞這麼大個彎。
許向鳴趕忙把他往外拽,舉起手道:“老實了哥。”
蛙小俠人不多,倆人随便找了個涼快的座位坐下了。
“你能吃辣嗎?”許向鳴舉起手機掃碼,随口問道。
“我能吃。”方慎也舉起手機掃了碼,把許向鳴剛剛添加的香辣鍋删掉了,伸手一指他,“但是你不能吃辣。”
許向鳴後知後覺地擡頭。
忘記自己還是個病号了。
“啊?”許向鳴十分頭疼地劃着屏幕,“那能吃啥,吃個紫蘇?”
“可以。”方慎站起身,“我去個廁所。”
許向鳴應了一聲,見他走遠,默默低頭把剛剛方慎删掉的香辣鍋又加了回去。
真男人不需要忌口!
香辣鍋剛出現在菜單欄裡,馬上又被删了。
許向鳴難以置信地一擡頭,看見方慎在遠處笑着沖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同時發來一條語音:“悠着點哈。”
卧槽啊!
許向鳴沖他比了個中指,不信邪地再次添加,又被秒删。
他憤憤地一擡頭。
方慎已經拐了個彎看不見了。
許向鳴再次頑強地選擇添加。
就這麼一加一删好幾個回合,方慎終于妥協了,沒有再删除他的香辣鍋。
許向鳴怕他反悔,迅速樂呵呵地下了單。
支付完成後心情十分舒暢。
許向鳴,勝!
“怎麼不說話?”穿着一中校服的眼鏡男拿着搶來的手機在方慎眼前晃了晃,沉着臉一步步逼近。
方慎抱胸看着他,眼神冷得吓人。
許向鳴還在等自己回去,他不願意跟這突然冒出來還搶了自己手機的東西動手,隻能息事甯人地不斷随着一中男的動作往後退,沒退幾步,微微低頭瞥了眼身後,腳後跟已經貼着牆了。
“王府井你家開的?”方慎冷聲道,“你牛逼你放狗趕我啊。”
“你對得起羅希帆嗎?”眼鏡男道,“他這幾個月幾乎每天都在哭,你還有心情出來吃飯?”
方慎心裡冷笑。
原來是羅希帆的狗。
還“每天都在哭”。
羅希帆要真有這功力非洲就不缺水了。
方慎沒再開口,不耐煩地扭頭往别處看去。
“說話。”眼鏡男将手機在手心裡拍了拍,“分手了心情挺好,笑得很開心啊?”
方慎伸手要搶過手機,那人手一縮,他揮了個空。
眼鏡男看着他,把手機重新遞到他面前。
方慎猛地抽過手機,放進了褲兜裡。
“我不會告訴希帆今天碰見你這件事的,至少這陣子不會。”眼鏡男冷冷道,“你個爛人最好也别幹什麼腦殘事。”
“别啊,你去說。”方慎道,“你不說我可得回學校拿個大喇叭喊了。”
眼鏡男冷哼了一聲。
方慎見他沒再擋着路,錯了錯身要朝外走去。
“我可看到是誰跟你一起來的咯。”眼鏡男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飄來,“許向鳴,我閨蜜還挺喜歡他——”
方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轉身扯過那人的衣領将他猛地往牆上一撞:“你他媽沒完了?”
“哦喲喲喲,媽呀,快打我快打我!”眼鏡男激動起來,“你幹嘛?你暗戀他啊?我操!方慎跟暗戀對象違規出校門約會,為他大打出手!”
“我跟他沒關系。”方慎一字一句道。
眼鏡男收起吊兒郎當樣,輕聲開口,同樣也是一字一句:“跟我說有什麼用,你得看他們信不信啊。”
“我操你媽的——”方慎舉起拳頭。
拳頭揮到一半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動作突然一頓。
眼鏡男吹了聲口哨。
方慎放下拳頭,沉下目光盯着男人的眼睛,突然微不可查地一勾嘴角,低聲道:“算了,打你沒意思,不好玩。”
話落,松開手緩緩開口:“還不如回去逗逗羅希帆呢。反正我随便說一句話他都能要死要活地哭上幾個月。”
眼鏡男一皺眉:“方慎,我警告你。”
“我也警告你。”方慎微笑着打斷他,“大家都是一樣的爛貨,平時各幹各的,能相安無事當然最好。但你要是想找事——”
方慎低頭拍了拍眼鏡男有些皺的衣領,臉上笑容消失殆盡,沉聲道:
“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