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是幻象。

李朝陽伸手拿走她攥在手裡，捏得皺巴巴的紙巾，輕柔地擦過臉上的淚水，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為了你來的。我不知道能幫助你什麼，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一直影響着你，讓你不能開心——但我真的覺得你已經很厲害了！”

“如果是因為剛剛那個男的給你帶來困惑的話，那就不要管他好了！其實真的不需要去讨好那些本來就看不起你的人，你要讨好的從來隻有自己。”李朝陽的嗓音讓溫柔的淚水又重新暈滿了眼眶。在模糊的目光中，溫柔隻聽到李朝陽一直在肯定她的一切：“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的敏感和細緻将會在某天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我還等着看你在計算機或者說智能領域大放異彩的那一天——畢竟，你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專業，不是嗎？”

這樣的肯定是她從來沒有的得到過的，在過去那些所謂的“親戚”口中，隻會更在乎她容貌的價值，而完全不在乎溫柔的選擇。

是啊，她真的很喜歡自己的專業，在學習上純粹取得的滿足感，足以抵抗那些懷疑的聲音。

“……溫柔，你現在應該有高興一點吧？”李朝陽的聲音将溫柔的思緒重新拉回當下，溫柔看着面前有些忐忑的眼睛，笑着點點頭。

李朝陽得到溫柔的回複後，眼睛亮如星辰，臉上挂着的笑容讓溫柔自己都懷疑，這個答案真的值得李朝陽笑得這麼開心嗎？

溫柔重新将視線放到鋪滿晚霞的天際，聽着自己胸腔平緩而有節奏的心跳聲。耳邊似乎又傳來了那些人不認可的聲音，穿越時間鑽到了現在：“溫柔，你怎麼選這麼個專業？這都是男孩子學的，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學這個學得會嗎？女孩學這些就是不擅長的，别到時候呼喊着要轉專業，甚至連累到最後畢不了業。”

有人笑着打圓場，但也并非出于認可，依舊帶着有色眼鏡：“哎呀，沒事的啦，誰說讀這個專業就一定要做這個專業相關的工作呢——說不定啊，我們溫柔根本不用工作，就可以享清福了呢？”

還有人附和着，恨不得現在就代替自己，走上他們口中的“巅峰人生”：“就是啊，溫柔長得這麼好看，在男生多的地方也好挑對象嘛。溫柔啊，别管他們怎麼說，叔叔支持你的選擇啊！”

……

各種各樣惡心的話語萦繞在耳邊，他們永遠以自己的角度出發，發表所謂過來人的經驗，話語裡的嫉妒和輕視也欲蓋彌彰。

溫柔很笃定，這些人根本沒有把自己的選擇——甚至沒有把自己整個人，放在眼裡。

或許她在某些人眼裡的形象，也隻是精緻的布娃娃，掀不起任何風浪。

曾經的她低着頭看着攤在茶幾上的錄取通知書，心中憤恨卻不知道從何反駁，隻能無助地捏着郵遞快件的外殼沒有說話。同樣的話她已經聽到了無數遍，再加上校園裡的流言蜚語，她早就已經失去了辯駁的動力。隻能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絕對不要成為他們口中所說的人。

曾經被那些話語營造的繭已經破裂，他們曾經向溫柔描繪的未來裡滿是狂風暴雨，差點讓溫柔後退。可真的走上這條路之後，這條路陽光燦爛，即使小有風暴，也不足為懼。

現在的溫柔聽到這樣的話語隻覺得可笑又可憐，這些人的人生已經被他們的視野所框定，根本想不到其她的可能，也想不到未來的世界。

可更是因為這樣的話語，讓溫柔再一次堅定自己要走的未來。

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很多堅定地支持她的朋友，這條隻屬于“溫柔”的路上，一切由溫柔說了算。

溫柔看着還未消散的晚霞，笑着輕聲呢喃：“對，我喜歡這個專業，我也能在這個專業做到最好。”

她在否定當年那些不相信她的言語，也給過去在家裡人眼中“叛逆”的自己打下一劑強心劑。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