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有節奏地敲響,然後探進來一個腦袋:“張老師,我來搬作業啦!”
“田湉怎麼又是你啊,你一個人太辛苦啦——朝陽,你去幫田湉把作業搬回去吧。”張老師朝田湉招了招手,田湉進來後,張老師摸了摸田湉的腦袋,然後塞了一把糖,招呼站在身邊正好在問題目的李朝陽。
李朝陽笑着點點頭,走向旁邊的桌子,看向一摞高高的練習冊:“是這個嗎?”
田湉看到李朝陽準備拿起練習冊,馬上跑過去,跟着抱上練習冊:”沒事沒事,我來就好啦。“
李朝陽抱過差不多大部分的一摞,留下十來本,從田湉身邊走過:“走吧。”
“真的沒事的,而且我才是課代表啦。”田湉小跑着跟上,一邊小聲地碎碎念,頗有些不太好意思。
李朝陽側頭看着田湉,打趣道:“頭一回聽說課代表就該多做,真沒事。”
兩人抱着作業很快回了班級,田湉馬上放下自己的一摞,轉身接過李朝陽手裡的。分發完作業之後,今天的值日生仗着田湉在講台上還理直氣壯使喚田湉幫他擦黑闆。
田湉應了聲,準備拿起黑闆擦——然後被身邊的李朝陽拿走。田湉看向李朝陽,而後者的目光放在了當天的值日生身上:“使喚得這麼順利,這是哪家的大少爺來這體驗生活了?不想幹值日就自己找勞動委員——哦,班主任也可以,呐,門在那,去吧。”
“沒事的,朝陽。”田湉拉了拉她的衣擺,那個人本來被李朝陽堵住了嘴,但一看到田湉的态度,瞬間嚣張了回去:“你看,田湉都說沒問題,你多管什麼閑事呢!”
李朝陽捏了捏田湉的手,依舊看着那個人,微擡下巴:“我管田湉的閑事你是第一天知道嗎?田湉脾氣好,我脾氣可不好,你要試試?
李朝陽這次的身份是從尖子班調到普通班的高二學生,轉班的第一天就碰上了田湉。田湉很熱情地和她聊天,于是李朝陽便順理成章地以“一見如故”為借口管起了那些随意使喚田湉的人。
其實她身材不算高挑,放在班級裡也不是什麼很出衆的相貌。但與這些真學生不同的,也許是從前在社會上打拼了幾年的沉澱,自帶着一股不好惹的感覺,尤其是冷臉時會讓對方不自然打怵。
那個人自讨沒趣,嘴上抱怨着而身體迅速地上來拿過李朝陽手裡的黑闆擦。本來就抱着一肚子氣,幹脆囫囵地擦過黑闆,弄得粉筆灰一片。李朝陽将田湉拉去講台稍遠了一些的位置,一隻手掩住鼻口,另一隻手用食指有節奏地敲了敲黑闆的另一端。
黑闆發出了不疾不徐地“咚咚”兩聲,本來正發着脾氣的那人對上李朝陽面無表情的臉,李朝陽又挑了挑眉——那人瞬間感覺後背發涼,歇了心思,乖巧而認真,仔細又輕手輕腳的擦過一遍,輕輕地将黑闆擦放在講台的位置——甚至路過時還彎腰不敢直視她們。
雖然李朝陽從來沒對他們實際做過什麼,向來都是口頭威脅,但他們一對上李朝陽的神态就像老鼠見了貓。如果李朝陽還有記憶,一定會對那股不怒自威感到熟悉。
田湉在李朝陽的身後小聲地說:“朝陽,真的沒事的。”
“你就當我看不順眼吧。”李朝陽回頭輕輕捏了捏田湉的臉,語氣放柔和,“不要反駁我。”
田湉和溫柔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剛認識時的溫柔是冷漠疏離,雖然親和但依舊隔着看不見的距離。田湉确卻是盡可能的和所有人打好關系,不管什麼事情,也不管是不是有意使喚——隻要她能做的都會去做,在李朝陽看來有些讨好全世界的意味。
剛開始田湉在班級裡也沒有那麼多人欺負她,大部分都把她當成不懂得拒絕的老好人。
但自從她談了戀愛,使喚她的人就多了起來,基本都跟她的男朋友徐琰——李朝陽看向那個靠在窗邊看着她們一舉一動的男生有關。此時,男生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擡眼看向她們——憑心而論,徐琰的長相确實出衆,也帶着年輕人“蔑視一切”的傲氣,不過在李朝陽看來更多是自以為是的愚蠢。打個不合時宜的比方,他就像是雞群中最鬥志昂揚的一隻,看起來卻讓人發笑。
徐琰的成績屬于中遊,唯獨數學屬于全年級前列——不過也比不上田湉就是了。
田湉是各方面均衡發展的學霸,本來有能進尖子班的機會,但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她拒絕了。
“田湉,我的水呢?”徐琰和李朝陽對視着,挑釁似的搖了桌上的空水杯,冷冷地開口。
“好……”田湉看了眼徐琰桌上已經空掉的水杯,點了點頭。準備走過去,卻被李朝陽抓住手腕,然後聽到她說:“你手斷了?”
“我跟我女朋友說話,你也要管嗎?”徐琰挑了挑眉,挑釁着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居委會上班呢。”
“頭一回見無業遊民還對勞動者指手畫腳,真新鮮。至于交往關系——”李朝陽也笑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徐琰,如有實質的嫌棄目光讓徐琰如坐針氈,又聽到李朝陽輕描淡寫地回他:“放心,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