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你這樣是任性,你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想法,也有很明确的目标和未來,這明明是你的優點,你為什麼要否定它呢?”李朝陽不同意地搖着頭,将唐冉否定自己的話更正回來。李朝陽直視着唐冉的眼睛,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如果你覺得你曾經的生活屬于‘任性’的話,那直接辭職旅遊的我不是更幼稚嗎?”
“在人生的這條路上,除了活着,沒有什麼是必須要做的事情——而我們應該要怎麼活着,才是我們這一生最應該考慮的事情。”不合時宜地,李朝陽想起了張明月的身影,她确定如果張明月也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這樣說的。如果張明月也能出現在唐冉的面前,說不定也會戴着她的兜帽,随意地插着衣兜,用平靜地語氣将話語講述出來。
“我……”唐冉還想反駁些什麼,卻被李朝陽堵住了接下裡的話語。
“其實我并不是反對你去面試,畢竟那也是一種對于你來說全新的嘗試。”李朝陽從包裡翻出了紙巾,遞給唐冉,露出了溫和地笑容,試圖撫平唐冉的不安:“在人生這條路上,從來沒有是非對錯,我隻是希望不要因為别人說過什麼,而去否定自己的曾經。換個角度想,在那些全職做漫畫家的日子,你的畫技不是有了很大的提升嗎?這些都是過去的痕迹沉澱在你身上的最具想的表現。”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否定自己,沒有哪條路是既定的,也沒有哪份努力是無用的。她們都沉澱在身體裡,等待某一天被打開啟用的機會。
和李朝陽談開之後,唐冉不再像之前那樣自暴自棄,同時在李朝陽的配合下将自己的狀态調整到最好。
正如李朝陽所說,選擇面試也不一定代表将過去的自己全盤否定。
有了心态上的調整之後,唐冉都盡可能以自己最好的狀态進行每一場面試——這是她做每一件事的習慣,不管是做什麼事情,她都會進行盡可能充分的準備。
這并不是唐冉的第一次面試,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和之前不同的是,面前的這位面試官是一位優雅的女性,柔順的中長發趴在她的肩頭,碎發被她随意地夾在耳旁,她微笑着傾聽唐冉的每一句話,并适時追問或是點頭,讓唐冉本來惴惴不安的心慢慢沉靜下來,愈發進入更好的狀态。
在之前的面試中,很多人聽到她之前一直都是自由職業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不認可的神色。
唯獨面前這位面試官不僅露出了贊賞的眼神,還稱贊她“很有魄力”,這樣的評價頗讓唐冉有些受寵若驚,臉上不自覺爬上绯紅。
整場面試都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中進行着,直到面試的最後,面試官将眼神從她的簡曆上移走,擡頭用柔和卻不失鋒芒的視線看向唐冉。就在唐冉以為自己這次又要以失敗告終的時候,面試官露出微笑,她問出唐冉意料之外的問題:“唐冉女士,我想聽聽漫畫——或者說繪畫這件事,你是怎麼認為的?”
“我?”聽到這個問題的唐冉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樣的問題在她先前做攻略的時候并沒有做相關的準備。
“沒關系,随便說,隻是一個我個人很好奇的問題。”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無措,面試官依舊是微笑着點點頭,給予她肯定。柔和的目光中讓唐冉有了表達的欲望,同時她也在心裡詢問這個問題的答案。
繪畫對唐冉究竟意味着什麼呢?
是課間休息時調整注意力的方式;是無人時情緒抒發的出口;是後來謀生的手段,是她集結一切熱愛的所在……最開始讓她堅定走上畫畫這條道路的,是最初那雙握住她的溫暖的手。那個人将她抱在懷裡,輕柔的話語和面前的畫面結合,開始描繪這個世界的模樣。
想起那些溫暖的畫面,唐冉也忍不住露出了懷念的笑容,她将心口的濁氣吐出,慢慢地将自己的答案說出:“繪畫,是我最初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而我也想以不同的作品将我眼中的世界畫下來,傳遞我心裡的故事……”
唐冉忍不住說了很多,面前的面試官依舊饒有興趣地傾聽着。
即便這場面試最後仍然以失敗作終,但唐冉卻絲毫沒有挫敗感,興許是談起了愛好,整顆心都被充實填滿。
“唐冉女士,很遺憾地通知你,您與我們崗位的需求并不匹配。”面試官将唐冉送出公司大門的時候,用她一貫平穩的語氣宣布面試的結果,唐冉也禮貌緻謝。
還沒等唐冉告别的話語出口,沉澱着歲月痕迹的女士看穿了唐冉的症結,不疾不徐地開口:“不過,以我個人的想法來說,我希望您能一直堅持您的夢想往下走,用筆觸去描繪出獨屬于您的故事。從您提供的作品我看得出來,您的能力足夠匹配您的野心。我也相信,下次我們再見面時,您一定能站在更高的位置。”
面前的女士伸出手,唐冉下意識地回握,此刻的她泫然欲泣,腦袋早已一片空白,被女士的話語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女士欣慰而輕柔地拍了拍唐冉的手背,将唐冉帶出了公司大門:“這些微不足道的話語,希望能給提供些許寬慰。”
室外的太陽毫不吝啬向世界傾灑自己的溫暖,瞬間驅散了室内冷氣帶來的寒意。
繪畫到底是什麼?
是故事的載體,是往日的記錄,是心靈的寄托……
其實繪畫隻是一種自我的表達,無關方式、筆觸亦或是更高深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