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葉月做出危險動作，一個起跨将他壓在身下，從鏡子裡看那便是坐在仙道腿上的暧昧姿勢，然而她并不覺得不适，反倒以更壓迫的姿态靠近他，雙手托住仙道兩側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

仙道用手指掐自己大腿，确定這是真實場景而非做夢，也就意味着内心所想無法付諸于現實，他仔細打量一番少女十六歲的靓麗外形，連困惑都顧不上，直直往後倒向枕頭上。

“還行吧，蠻好的。”

這種違心話，他佩服自己再一次克制住了少年人的沖動，語氣淡淡道。

“哼！”

葉月跳起，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荒唐，隻見她抄起電話。

“小七，你在和誰……”

仙道立刻注意到聽筒一直放在床上，全程處于通話中。

“由美！！！”

葉月無視他，并對着電話大喊。

很快事情以超出想象的速度發展，打了仙道個措手不及。她先是眼帶淚光咬唇放下聽筒，緩緩轉過身子朝他做了個出去的手勢，仙道無辜指着自己鼻尖表示處于狀況外，并無視了她的指令。

葉月從原地站起，拎着仙道領口把人從卧室内無情向門外推，他不情不願地配合着，内心再次響起了越野的聲音，大嗓門扯在半空，總之他得小心為妙。

“小七……”

嘣——！

葉月請他吃了閉門羹。

啊這……仙道摸着腦袋哀歎，他到底是哪裡惹到她了呢。

慢悠悠踱步回到自己那屋，長輩們正在收拾餐桌，見他一臉郁悶都捂着嘴笑，真是從小到大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除了葉月母親還會發自内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幾句，七濑就是很無理取鬧的，小彰你不用理會。

不是啊，她剛剛對着自己脫衣服，又和由美通着電話，這到底在搞什麼？

天才也有苦思冥想不得解的時候，仙道舉起枕頭壓在腦門上，整個人悶悶不樂。倚在床上感受窗外那股泛着花香氣的明媚夏季夜風，思緒萬千的十來分鐘裡并沒有因此而清醒一些。

咚、咚、咚。

敲門聲裡摻雜着激烈情感，葉月會直接推門而入，所以敲門的一定是爸媽。

“進來。”

他發出懶洋洋的聲音，挪開枕頭。

“小彰，媽媽……”

仙道母親欲言又止，看向身後的另一半，低聲道，老公還是你來問吧。

“小彰呐……”

父親的角色向來邊緣化，仙道父親與他同屬一類，養家糊口、任憑老婆差遣不在話下，要他認認真真和孩子談話什麼的總會一臉為難道，男孩子嘛不用拘謹的。

仙道母親盛氣淩人，小彰的散漫就是和你學來的！

“嗯？”

仙道意識到不對勁，距上一次父親被迫陪着母親一起來和他談話仿佛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有關他計劃帶着葉月離家出走的“犯罪”行為，那今日又為何興師動衆？

“你講呀。”

仙道母親将仙道父親推到他面前。

“欸，小彰，是不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

仙道父親語氣輕飄飄，一時之間仙道甚至沒發現他的措辭，是男孩子。

“啊……爸，你說什麼？”

當然，一個眨眼後他反應過來了。

場面從此刻混亂起來，葉月加入其中從門外閃現，一把抓住仙道手中的抱枕甩到牆角，以責備的口吻對他說：

“阿彰，你不可以喜歡學長的！”

仙道仿佛被球場亂飛的籃球接連砸中額頭，他難以置信自己所見所聞，父母排排站開，葉月叉腰站在兩人中間，三雙眼睛各帶不同情感色彩，父親的沒所謂、母親的焦慮與葉月的憤怒，集中火力對着他齊齊發送。

“我……喜歡學長？”

是光聽見自己的聲音都覺得好笑的程度。

“我已經告訴叔叔阿姨了，你對學長表白，你說……你說……”

葉月說着說着沒了聲，難以啟齒的話真叫人害羞，唯有仙道雖然震驚，臉色還算平靜。

“我說了什麼？”

下一秒，葉月就再也沒在和他客氣的，決定魚死網破得了。

“你說你要在學長上面才行！”

卧室内一陣死寂從腳底蔓延，仙道啞口無言回憶着畫展過後與黑羽面對面的場景，若幹小時前的對話曆曆在目，是他親口調戲着前輩的措辭，竟在父母面前被一字不差的還原了。

“我說了是遊戲啊。”

他打破沉默道。

“阿彰當我是笨蛋嗎！”

葉月不服氣。

仙道做夢都想不到戰勝了可惡的黑羽學長的代價竟是他要在父母面前證明自己的性取向，三顆腦袋擠在一塊兒議論着他從發育至今的古怪行徑，就算是再皮厚能活在自己世界中随他人指摘的仙道，也經不住爸媽狐疑地問自己有沒有藏那種書看。

如果卧室裡能找出本寫真來，那他就喜歡女人。

“沒有……”

仙道哭笑不得，本來是有的，在鐮倉的家，自葉月周末住過去會翻他抽屜櫃子後就全丢光了，而東京的家更别提算是她的半個娛樂場所，他怎麼敢在這裡私藏？

“沒有！”

葉月斬釘截鐵道，這間屋子的每個角落她都了若指掌。

破綻一，作為血氣方剛的男高中生居然不偷看女子寫真。

“小彰也沒有交往過任何女孩子啊。”

仙道母親指出仙道除了整日和葉月混在一起，其餘時間都留給籃球隊的那些同性朋友，算是可疑。

“沒交往不是很正常，小七難道……”

剛想拉葉月下水，就被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了過來，仙道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破綻二，高中二年級戀愛史為零。

“就算正常，可是阿彰從來沒有喜歡過哪個女孩子不是嗎？”

葉月趁勝追擊。

“我……”

喜歡你啊！

“你什麼你？”

三人異口同聲拷問。

“哎，和你們講不通。”

仙道感到胸悶，就像是雙手悄悄被摸了橄榄油，球一上手就往下滑，全隊都指望着他逆風翻盤，他卻使不出力，眼睜睜看着自己輸掉比賽。

“因為就是沒有嘛！”

破綻三，連個喜歡的異性都沒有。

“還有呐，由美說看見女孩子脫衣服無動于衷的一定有問題！”

葉月湊近仙道往耳朵裡吹風，那是不好意思告訴大人的秘密，仙道覺得自己從沒那麼吃癟過，比葉月幹了任何壞事栽贓給他都來的令他憋屈。

首先，葉月一直在他面前穿衣服脫衣服，每次都要有反應的話那也太卑劣了。其次，他百般克制自己的沖動，有時甚至為了轉移注意力會想想越野的笑話或教練如何罵人，如果你要拿他在産生X欲時想同性作為他并非異性戀的證據……

想到這，仙道被自己的邏輯吓到，趕緊跳過這段對葉月解釋。

“小七，因為脫衣服的人是你啊。”

語言是把雙刃劍，話到了葉月耳朵裡大變樣，隻見她目瞪口呆站起身，面無表情從父母身旁走過，輕輕帶上門前又回頭看了看他。

像是在哭，又像是笑，仙道從未見過葉月如此難讀懂的一張臉，長發垂在腰間，鵝黃色将人襯得唯美，唯美中帶着不應有的破碎感，比夢境中的小七更吸引人，令他想要伸手觸碰她的每一寸肌膚，将她攏入懷中。

做一些能證明自己是異性戀的事。

“阿彰喜歡學長的話就讓給你好了。”

葉月爆哭奪門而去，三個仙道原地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