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室。
“這一段不行,動作太僵硬了,你們能不能放松一點?我在公園裡随便找個打太極的大爺,都能比你們扭得婀娜多姿,自然一點好不好?”
說完那人親自演示了一下。
确實婀娜多姿。
怎麼說,能當上文娛委員是人家的本事。
祝臨星盤腿坐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吝予以最高評價:“你好騷啊。”
文娛委員是個長相秀氣的男生,名字叫梁青。聞言朝這邊抛了個媚眼,“這就受不了了嗎,一會兒還有更騷的,祝少怎麼高興怎麼說,反正最後是誰上台,自己心裡沒點數麼?”
祝臨星:“……”
可惡。
有被攻擊到。
“諸位别愣着了,你們幾個都站起來,别在那杵着不動,”梁青拍拍手,BGM又響起來,他提高音量:“打起精神,再來一遍!”
于是十來個人宛如喪屍一般湧動起來。
毫無靈魂。
梁青想不通,“明明前幾天練得還可以啊,怎麼今天狀态這麼差。”
有人弱弱地接話:“今天來看熱鬧的人多啊,動作又很難,而且年級第一也在那看着,就,挺有壓力的。”
今天周末,七班過來玩的人确實不少。借着慰問的名義,這些人剛剛欣賞完他們奇行種般的舞姿,已經笑夠了,現在湊在角落打鬥地主。
在一片“對三要不起”的大呼小叫中,幾個人圍着一副牌,玩得熱火朝天。
反倒是沈奕行安安靜靜地坐着,很有素質的樣子。
有些人,就算保持沉默一言不發,他的存在依然讓人沒辦法忽視。
緊張也是情有可原。
察覺到文娛委員要罵人,祝臨星笑嘻嘻地替他罵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要找借口,就這麼幾個人看着你都受不了,過幾天上台的時候幾千個人看着呢,那時候再害羞也不遲。”
祝臨星看向梁青,笑着說:“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小青青?”
這嘴上沒把門的人話音剛落下的瞬間,梁青也感覺到了那種如芒在背的壓力。
來自年級第一。
梁青頗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他把音樂停了,說讓大家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再練。自己走出活動室透個氣,順便避避風頭。
祝臨星去找沈奕行,壓低了聲音。
“弟弟,他們看到你覺得緊張。”
沈奕行說:“我什麼也沒做。”聲音也很低,像是覺得委屈。
“這些人心理素質不好,不用管他們。”所有人表現都很拉,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裡去,但祝臨星拉踩别人毫無壓力,又問:“你看着感覺怎麼樣,我們班排練的節目,有什麼高見沒有?”
這種有傷風化的表演,看多了費眼睛,就算作為參演者之一都沒辦法昧着良心誇它好。
剛剛他們排練的時候,在場的其他人都要笑斷氣了,就沈奕行一個沒什麼表示。不知道是真的覺得沒什麼,還是單純的有修養。
祝臨星想聽聽看能從好學生那邊得到一個什麼評價。
沈奕行盯着祝臨星,表情一絲不苟,像是真的有在認真思考,
過了半晌,他說:“好看。”
祝臨星驚了。
誰能想到,就年級第一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神仙似的角色,居然喜歡這一款,幾乎是下流的、豔俗的、熱舞表演呢?
于是祝臨星臨時起意。
他逼近了對方,照着剛學的動作撐住沈奕行的肩膀,小幅度地動了幾下。
沈奕行反應超級大。
要不是祝臨星先前撐着他的肩膀,真的會被掀下去。
眼看祝臨星重心不穩還是要往下掉,沈奕行趕緊伸手扶了一把。
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浮現,但那力道落到祝臨星的腰上時,就放輕了很多,隻是壓出幾條淩亂的褶皺。
祝臨星才恢複平衡,一低眼就望進了一雙淺色的眼睛。
可能也有瞳色的原因,沈奕行看人總是顯得冷淡,他的眼神大多數時候都是幹幹淨淨的。
祝臨星幾乎沒有在沈奕行身上見過這種眼神。
那目光如有實質,像粘稠的蜂蜜,裡面翻滾着隐晦的情緒。
發覺祝臨星在看自己,沈奕行來不及收斂情緒,隻得匆忙地别過臉。
明明是眼前這個人先挑的事,他倒像做錯事一般移開了視線。
本來祝臨星都準備反省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冒犯了,但看到對方的反應後,他又不嫌事大地低笑起來,在他耳邊輕聲說:“别這麼看我,我會覺得你對你哥有意思。”
沈奕行表情一怔,手上的力道松了大半,整個人都僵住了。
祝臨星幾乎笑倒在他身上。
這人沒骨頭似的,笑得聲音和身子都在顫,混着氣聲往他的耳朵裡送。沈奕行腦袋發蒙,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祝臨星的玩笑話,咬牙道:“……起來!”
其實祝臨星已經準備起來了,但因為逗他同桌很好玩,嘴上還是說:“不起。”
“這裡很多人。”
“人多又怎麼樣,人多才刺激呢,你覺得害羞了嗎?那你的意思是,人少的話就可以這麼做了?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沈奕行像是被氣到了,忍無可忍道:“離我遠點。”
隻不過那樣子怎麼看都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祝臨星說:“好哦。”
然後不僅沒後退,還朝着他伸出手,仿佛是一個要擁抱的姿勢。
沈奕行下意識制住了那隻手,白淨的臉上浮現一絲羞惱,“說了不要靠我這麼近。”
祝臨星有點意外,他轉了轉手腕,挑眉,“幹什麼呀,怎麼還動手動腳的,我要拿我手機呢,弟弟。”
沈奕行耳朵紅了。
祝臨星順勢摸了摸那隻泛紅的耳朵,說:“乖啊,松手。”
他的手恢複自由後,從沈奕行身後夠到自己的外套,在口袋裡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