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骰盅的時候,何昊探頭過來,對祝臨星說:“前面幾局星哥你收着點,别把人吓跑了,不然後面就不好玩了。”
祝臨星轉着酒杯似笑非笑,語氣無辜:“說什麼呢,我是老實人,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何昊知道他這是明白了,又坐回去。
沈奕行坐在祝臨星旁邊,自然也聽到了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字裡行間流露出一種臭味相投的默契。
這種默契讓他不太高興。
沈奕行說:“勞駕,也算我一份。”
祝臨星眼皮一跳,這弟弟上次醉酒的經曆還曆曆在目,心有餘悸地勸道:“你玩什麼,你不會喝酒,就别湊這個熱鬧了吧。”
旁的人起哄,把一套骰盅推過去,說:“玩就玩嘛,來KTV一不唱歌二不喝酒,連遊戲都不玩,這是來吃水果的嗎?”
祝臨星想想覺得也是,而且他不能剝奪他同桌玩遊戲的樂趣,就對沈奕行說:“那換個位置,我當你下家。”
他想着上回的香槟本來就容易醉,這次是啤酒應該稍微好點。而且他做對方的下家,就算沈奕行已經把點數報得非常離譜了,他也不會開,大不了自己報個更離譜的,再幫忙多喝幾杯。
何昊面露不屑,鄙夷地說:“你也太護着他了。”
有人開玩笑,“天啊,奕哥,祝少這是把你當成什麼了?吃軟飯的小白臉嗎,這都能忍?”
其實沈奕行的年齡應該是他們之中最小的,但奈何年級第一各方面都過于牛逼,有些人随風倒,喊哥已經喊得十分熟練。
偏偏沈奕行還真的起身和祝臨星換了位置,一點都不覺得吃軟飯有什麼不對,反而很享受這種被偏袒的感覺。
“……”
行吧,你們開心就好。
為了照顧新手,前面幾局還算比較友好,基本上就是很單純的教學局。
個别新手在引導下赢了幾回,嘗到甜頭後逐漸開始上頭,自信爆棚,叫嚣着:“就這就這,繼續!”
祝臨星開錯人,搖搖頭露出懊惱的表情,倒酒又幹了一杯。
玩的人數多,數字能叫到很大,聽着吓人,同時不确定性也很大,因為沒辦法知道其他人骰盅裡面的點數,非常考驗玩家的心态。
玩的就是刺激。
新手們玩着玩着也發現不對勁了,怎麼一直是他們幾個在喝酒,其他人好像都沒怎麼輸過。特别是祝臨星,除了開局喝的那幾杯,後來偶爾也喝,但次數少的可憐。
他們不知道,何昊說遊戲名叫“步步高升”,其實學名應該叫“大話骰”,也叫“吹牛”,演戲才是遊戲的精髓。
祝臨星全程都在演,唯恐天下不亂,常常上來就把點數往高了報,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下家心想,居然敢報這麼大的數字,他那邊一定有很多一吧,正好我剛好也有這些點數,那就往上加吧。
直到自己被跳殺,清點骰子數量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的點數散得很,什麼也沒有就在那裡瘋狂誤導,亂帶節奏。
無一無靠,全靠演技。
當他們痛定思痛,下把想學着對方的套路反套路回去時,又分分鐘翻車。
快喝吐了。
一個人站起來,打了個長長的酒嗝。很傷心,自暴自棄地去點歌,“不玩了,傷到了,退網,我去給祝少唱一首《說謊》。”
祝臨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玩。
讓他意外的是,雖然有他兜底,但沈奕行自己也很争氣,從頭到尾一滴酒都沒有沾過,還讓别人喝了好幾輪。
全程神态自若,十分唬人,單是坐在那就已經可以造成心理壓力了。
沈奕行念的數字都比較保守,也用不着他自己以身犯險,因為輪不到他報下一輪,别人有破綻的時候就會跳殺對方。
還一開一個準。
就連何昊這樣有經驗的老手都被他擺了一道。
當時沈奕行報了個十分離譜的數字,祝臨星都準備把數字往上擡替他擋酒了,誰知道何昊十分不給面子地要跳殺。
沈奕行垂下眼睛,問:“你确定嗎?”
何昊勢在必得地笑了笑,覺得他肯定是心虛了,這麼問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于是大發慈悲地說:“不敢開就投降,雖然難看了一點,但隻用喝一杯。”
沈奕行也笑了,“好啊,那我加碼。”
懲罰再次翻倍。
四杯。
所有人打開骰盅,沈奕行自己那有三枚點數一樣的骰子和兩個點數一,這種情況直接算六個,再加上其他人的,完全夠了。
何昊人都蒙了,“?出老千的吧。”
沈奕行歪了歪頭,像是不解:“這麼簡單的情況,還需要作弊麼?”
從前面幾局他就發現了,在場好多位玩家的習慣挺容易懂的,報數目的時候都喜歡往自己數量多的點數上靠。
這局至少有三位玩家報過這個點數,數目挺大,所以總數應該不少,加上在場所有的點數一和他自己的部分,其實他報的數字還算是比較穩妥的,甚至還給祝臨星留有往上加的餘地。
祝臨星看熱鬧不嫌事大,樂呵呵地給何昊倒酒,“來來來,願賭服輸。”
倒着倒着,又生出一點同病相憐的惆怅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當時藝術節抽簽的時候,這弟弟就是憑這欲拒還迎六親不認的演技,把他哥送上女裝跳舞這條不歸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