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臨星瞧上的人是一個性子十分别扭的弟弟。
弟弟很優秀,而且對他有種迷之信心,每天就惦記着和他上一所大學,為此還專門送了他複習資料。
一整套。
祝臨星并不十分感動。
之前沈奕行說有時間可以看看這些書,他一開始沒當回事,後來見不着人了,才想起來去翻看幾眼。
祝臨星自覺不算是非常地戀愛腦,也不想玩睹物思人這一套。但在他看到資料裡的内容時,還是沒出息地被狠狠撩了一把。
像是以前沈奕行幫他分析的每一套試題,資料上相應的知識點都标注了重難點,常考的地方還寫上了解析,可以看出來花了不少心思。
偶爾在某個公式推導邏輯嚴謹的證明下面、不甚顯眼的角落裡,還藏了兩個字。
「想你。」
讓他不禁聯想到字的主人冷淡的、又好像在對人撒嬌的語氣。
祝臨星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再往下翻,那例外的字眼又沒有了,好像隻是一個内斂的人情難自抑的喃喃自語。
直到好多頁過去。
他又在不同的地方發現了好幾枚自己的名字。
明明是頗具風骨的字迹,筆鋒淩厲,旁邊卻還要畫上兩個小小的星星和太陽的圖案,祝臨星想起來朝朝小時候畫的簡筆畫。
好幼稚。
而且畫技沒什麼長進呢。
沈奕行看起來幹淨體面一個好學生,怎麼還喜歡在書裡亂塗亂畫啊,這個習慣跟誰學的?
祝臨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也有一樣的毛病。
他摁着書脊,憑記憶準确翻到其中一頁,入目又是一串想你。
在通篇書寫着公式和知識點的資料裡,偶爾會出現這樣克制又缱绻的情話,祝臨星看得高興,幹脆當成情書來看了。
不過哪有人把情書寫在複習資料上的啊?
合理懷疑他是故意的。
因為祝臨星為了找到對方在書裡留下的蛛絲馬迹,已經把資料看過好多遍了,熟悉到知道這些情話會出現在書本哪一頁的哪個角落,哪些地方又藏有一小塊簡易的塗鴉。
高三課業重,在複習壓力大的時候,看看這些資料居然也成一種放松的方式。
有種以毒攻毒的微妙感。
他們兩個人都挺忙的,想見面并不容易。
某一天沈奕行難得回一趟學校,明明應該是十分溫情的場面,但祝臨星看着他那張漂亮端莊的臉蛋,總有種家教森嚴的大家閨秀瞞着家裡悄悄跑出來、與自己那不着調的心上人幽會的即視感。
祝臨星沒忍住笑出聲。
“在想什麼?”
耳邊響起男生音色冷冽的詢問,祝臨星回神看向眼前的人,有着淺茶色眼睛的少年也在安靜地看着他。
時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
那會兒他們還是同桌,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不像現在,十天半個月見不了一面,旁邊這個位置總是空着。
不知道是不是祝臨星的錯覺,沈奕行這次回來,身上的情緒又淡了,周身的氣質冷冷清清的,這種狀态有點像去年寒假和他視頻時表現出來的樣子。
明明言行舉止都很有分寸,讓人挑不出錯來,就是少了幾分情感。
這種狀态在和祝臨星說話的時候才有一點改變。
祝臨星撐着腦袋看着人,臉上笑意不減,信口胡謅道:“沒什麼,就是好久沒見到你了,有種網戀奔現的感覺。”
沈奕行偏了偏頭,有些困惑的樣子。
“這叫奔現麼,我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名分,玩弄感情也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祝臨星噎住。
是這樣。
沒有确認關系,甚至連網戀都稱不上。
我們牽過手接過吻還一起睡過覺,但我們隻是好兄弟。
難繃。
祝臨星選擇轉移話題。
他從課桌裡摸出來一張上次月考的試卷,在桌面上展開,屈指敲了敲最後一道壓軸題,“有一個題我不太清楚,教教我呗。”
沈奕行不為所動,冷靜地說:“你轉移話題的方式很不高明。”
祝臨星掩飾性地摸了摸眼角。
就是說你都知道你哥在轉移話題了。
配合一下呗。
即使被看穿了,祝臨星也不氣餒,他拿出三分的敷衍和十二分真誠的語氣,矢口否認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現在我們都是高中生,當然是以學習為重,你也不想因為談戀愛耽誤我的學習對不對?”
沈奕行安靜地看他,沒有反駁,應該是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