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行的左手指腹被挂了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此時正在往外冒血珠,因為他皮膚比較白,那點紅就顯得尤其分明。
“你看吧,我都說它紮手了,你怎麼不聽?”
雖然嘴上數落,祝臨星身體卻很誠實,把那截手指含到嘴裡吮了吮。
沈奕行的睫毛一陣顫動,眼底的情緒晦澀不明,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忍住想把手指往裡攪的欲望,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祝臨星給他吹吹,“疼不疼?”
找工作人員要來醫療箱,傷口已經被細緻地包紮好,比起别的,指尖那點細微的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沈奕行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是故意的,輕輕搖了搖頭,“不疼的。”
在外面耽誤了一點時間,等他們進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舞會場地被精心布置過,氣派的歐式穹頂下是華麗的枝形水晶吊燈,穿着禮服和正裝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間流連。禮裙上的亮片和高腳杯中的香槟在紛奢的環境裡流轉着亮金色的光彩,舞會不算正式開始,已經有衣香鬓影、觥籌交錯的氛圍。
“阿星你怎麼才來,我剛剛到處在找你!”
祝臨星才剛露面,一道身影就沖了過來。歐陽洛在這種場合也換上了正裝,偏偏臉蛋還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瞪圓了杏眼:“你剛才不是說已經到了嗎?”
祝臨星正要敷衍他,“有點别的事……”
“那是因為祝臨星和我待在一起,我受傷了,他陪我去處理了一下。”沈奕行輕聲說道,纏着繃帶的手指去勾祝臨星的手,像在确定什麼:“我比較重要,對不對?”
祝臨星:“……”
這是什麼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嗎你就拿出來講?
沈奕行又可憐地說:“手疼,哥哥。”
後面那句話聲音很小,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祝臨星聽得心軟,又十分無奈:“怎麼這麼嬌氣?”
明明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歐陽洛就是莫名有種,如果再不做些什麼,他等了好一會兒的祝臨星就要被這個人搶走了的錯覺。
“沒關系啦,阿星你到了就好。”歐陽洛不甘示弱地挨得更近,無視那道極不友善的目光,親密地搭上祝臨星的肩膀,“那就别在這裡站着了,我們快進去吧!”
這時蕭澤羽也從一旁走過來,微笑着說:“我們都在等你。”
祝臨星莫名其妙,“等我幹嘛?”
看到蕭澤羽也過來了,歐陽洛一下子就有了底氣,挺了挺胸膛,十分理所當然地回答:“這麼重要的場合,我們四個當然要一起,從來都是這樣的!”
幾乎是下一秒,作為所謂主角團之一的祝臨星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畢竟劇情設定就是這樣,聖德斯學院四大校草嘛,經常一起出沒的,沒有什麼邏輯,單純是因為劇情需要。
“行了,”祝臨星偏了偏頭,等待腦海中的那陣機械音過去,沒什麼情緒地說:“那就走吧。”
沈奕行莫名有些恐慌,想攥住他的手,卻抓了個空,“祝……”
“我要過去一下。”祝臨星已經把手抽回來了,還比了個“不要跟過來”手勢,“你自己先玩,等我忙完就回來找你。”
“哎呀,你哥哥不要你咯。”歐陽洛在旁邊幸災樂禍,仿佛在這場競争中獲得了勝利,勾肩搭背地要推着祝臨星往裡走,還不忘補充一句:“阿星我們帶走啦,你自己一個人慢慢玩兒吧!”
話音剛落就慘遭一記爆栗。
歐陽洛捂住腦袋,委屈地大叫:“阿星你幹嘛啊!”
“不好意思,我手欠,你讓一下我。”祝臨星沒什麼歉意地笑。
歐陽洛嘀嘀咕咕,“偏心死了……”
他們三個都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幾個人之間氛圍融洽到不可思議,離開時還在說着話。
蕭澤羽回頭看了一眼,輕笑道:“你能放心他一個人?”
“有什麼放心不放心的,他又不是小孩子,我還裝兜裡帶走不成。”祝臨星走在前面,語氣懶懶散散的,“與其擔心這個,你還不如擔心一下其他事情。”
蕭澤羽不太明白,“什麼?”
祝臨星沒解釋,而是問:“筱筱呢?”
聽到這個,歐陽洛又積極起來,争着回答道:“她呀,當不成阿夜的舞伴,又聽說了慕容阿姨專門為蘇蘇小姐設計了舞會的禮服,氣得眼睛都紅了,我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她呢……”
後面祝臨星應該是說了什麼,聲音漸漸變小,身影和話語最終一并淹沒在人群之中。
沈奕行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直到繃帶上有血迹洇出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疼。
“……”
什麼啊,為什麼又把他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