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出來了？”

被那樣眼巴巴的眼神望着，祝臨星忍不住笑了笑，擡腳朝他走過去。

沈奕行站在原地等他，清淡的語氣裡藏着點委屈，“醒來發現你不在了，在房間裡沒找到你。”

“那怎麼連鞋子也不知道穿，我出來透透氣，難道還能跑了不成。”祝臨星走到他身邊，牽着他的手往室内走，“不冷嗎？”

這幾天降溫，再過一段時間就該下雪了。

沈奕行輕輕搖頭。

但祝臨星摸他的手，他們手心相抵的地方一片冰涼。

“做噩夢啦？手好涼。”

“嗯。”

“什麼夢這麼可怕，把我們家朝朝吓成這樣，要哥哥哄哄嗎？”

沈奕行說：“夢見你不見了。”

夢裡又隻剩下他一個人，像是永遠走不出來的夢魇，眼前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仿佛這場重逢也是他的一場妄想。

那麼他這幾年壓抑痛苦的意義在哪裡呢。

“你想離開嗎，祝臨星，你不喜歡這裡，也不喜歡我對你做那些事。”他低聲說着，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輕，幾乎像在自言自語，“我是你的任務，所以你暫時不會走，等到任務完成，系統就會讓你離開了。”

設想到這種可能，内心不受控制地升騰起某種毀滅欲。

如果系統消失就好了，要是能早點除掉這個礙事的東西，再也不會有什麼可以讓他們分開。

雖然沒有實體，可系統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惡寒，強烈的危機感讓它尖聲提示道：【你管管他！】

祝臨星被吵得偏了偏頭，“閉嘴。”

沈奕行問他：“系統在你那？”

話音剛落，剛剛還在吱哇亂叫的系統，這會兒瞬間安靜如雞，不知道上哪躲着去了。

祝臨星誠實地說：“現在不在了。”

沈奕行眯起眼眸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知道祝臨星的任務。

系統曾經無數次警告過他，他的違規行為導緻了劇情的崩壞，請及時作出修正，他總是置若罔聞，任由這個世界構建起來的秩序土崩瓦解。

然後祝臨星回來了。

這也證明了系統所透露的，祝臨星這次回來接近他，其實是别有目的。

而隻要他稍微配合，就可以成全他們，主角的感情線，劇情，完成度，所有的一切，達成所謂美好的大結局。

到那時候一切都會結束。

可他不願意這麼做，誰能保證祝臨星任務完成後不會再次離開。比起那種不在掌控的結果，還不如讓祝臨星任務失敗，永遠完不成，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這或許才是對他來說最有利的選擇。

或許……是嗎？

他曾不止一次地剖析自己，把自己撕扯成血淋淋的兩半，一半在長時間的壓抑和孤寂裡逐漸瘋魔，而另一半則在旁邊冷靜地審視着一切。

他什麼都有了，他在帝都權勢滔天，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擺布的傀儡，要是能夠放下這個人，他就不必如此痛苦。

可是為什麼放不下。

眼前的人看過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總是顯得多情，笑着說：“别管它啦，我在這裡呢，這次真的不走了，不騙你。”

真的不會嗎。

這個人總是能輕易主導他的情緒，摸摸他的腦袋，再親親他的臉頰，動作親昵自然，一點也沒有許久未見的生疏，“别怕，乖啊。”

理智還在拉扯，心髒卻不争氣地快速鼓動起來。

這個人慣會花言巧語。

但他沉迷于此，他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溫度與愛意，這個人是他的救贖，他的渴求，他所有欲望的來源，他的生命。

所以他想和這個人永遠在一起也是無可厚非。

但是這麼做的話對方會為難吧。

他的語氣謹慎又克制，說出的話像是試探，“我乖的話，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

“不是要哄我麼。”

感受到腰側不斷收緊的力度，祝臨星有些意外，這弟弟居然沒有安全感到了這種程度。

“也不是。其實不乖也沒關系的，我說順口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性一點也沒關系。”

他笑着，聲音放得很軟，像在說情話，也像是在哄小朋友，“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慶幸，你已經長成了不起的大人了，一個人也有在好好生活，還把我們的小貓養得很好，你已經很棒了，我為你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