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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楔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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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趕忙奪過那厚厚一沓紙翻看,每頁上都是字,抄錄的都是各種佛經,字寫得頗為工整,不偏不倚,沒什麼特色,但一絲不苟,顯然抄寫之人心思純淨,不受外物打擾。

元亨自然認出這是元子孝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樣,沒特色,闆正,不惹眼。

他擡頭看元子孝還跪在一旁,脖子上流血未幹,低着頭,真是應了孝這個名字,内心說不清什麼滋味,讓人把元子孝扶起來,問道:“剛才問你怎麼不說?”

元子孝道:“不是什麼名貴東西,怕父皇笑。”

元亨自己宮中的東西不是金就是玉,最次也是窯廠燒制的最頂尖的青瓷,這卧佛的用料确實上不了台面,雕工更不必說,動作僵硬,顯不出卧佛的和煦大愛姿态。

但這份心卻是皇子裡獨一份。

元亨道:“笑什麼?你給父皇抄佛經,父皇心裡高興。隻是你下次不必這麼遮遮掩掩小家子氣,讓父皇誤會你做什麼陰暗勾當。”

元子孝應允。

方士一句話,引得半天皇宮這般騷動,王澤見狀順勢勸谏,說巫蠱一事動靜太大,下到百姓,上到王公,都被影響,現在還查到太子,朝野動蕩,其心可誅。

元亨這麼一鬧,也覺得被一個方士耍着玩太過,便讓郭賓去傳令,把還在監獄裡的方士淩遲處死,以儆效尤。事情就算告一段落。

但他剛要離開,皇後卻開口:“剛才沈昭儀一口咬定方士說後院有髒東西,可是方士之語衆人都不知,隻有廷尉知道,妹妹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暗示沈昭儀暗中和方士有來往。

沈昭儀本要再辯,單見元亨眼中盡是狐疑之色,神情也頗為不耐,連忙跪下說自己聽宮人亂說。

元亨本來一直向着沈昭儀,但這次她煽風點火,做的太過,讓自己在衆人面前丢了面子,又看皇後被打的臉上高高腫起,發絲淩亂,雙眼含淚,心下也覺得愧疚,便降沈昭儀為美人,禁足三月,宮中除了貼身婢女太監,全部處死,讓他們再不敢亂嚼舌根。

過了不久,沈昭儀在一次宴會上獻了不知哪裡學來的豔舞,讓元亨想起初遇沈昭儀時的場景,又聽說她近日被宮人欺負,便複了她的位份,還賞了不少金銀珠寶。

此事之後,元亨便覺得自己老了。想當年自己剛登基之時,那是何等雷厲風行,誰敢玩弄他的,他必讓其一家不得好死。那些後宮嫔妃若是不順心,也早早廢去,打入冷宮,斷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軟。

*

當年冬天,天降大雪,元亨又病了。

開始是風寒,最後卻高燒不退,渾身乏力,連起身都困難。

連續燒了七天之後,元亨早上覺得精神好了不少,他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多日躺在床上心情煩悶,便要出去走走。

太監鄭全哭着阻攔,元亨道:“在房間裡悶死還不如出去凍死!”

一行人走到宣明湖旁,元亨最喜歡這裡的景色,湖面寬闊,望不到邊。

此時大雪覆蓋,天地之間隻剩白色,平時的紅瓦青牆,飛斜入天的鬥拱,屋脊上的神獸,都像披了一層薄薄的褥子,被藏起來了。有的飛雪落入湖中,有的飄飄然在空中轉圈,是元亨最喜歡的自由姿态。

“‘上天同雲,雨雪氛氛,益之以霢霂。既優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元亨雖然這些年耽于玩樂,但也知道糧食對百姓的重要,隻願此刻這寒風冷雪帶來明年百谷豐收。

旁邊傳來書聲:“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

此時天色微亮,時辰尚早,大部分人都沒有起床,元亨好奇是誰這麼早在讀書。

鄭全提醒道:“陛下,旁邊是慶雲館,崇文閣之前走水在翻修,皇子現在都在慶雲館讀書。”

元亨這才反應過來,笑道:“老咯。現在這記性……”

搖搖頭,對鄭全道:“來随朕看看去,是哪個小子這麼勤快。”

*

慶雲館在宣明湖之北,周邊綠竹環繞,環境清幽。

時候尚早,還沒有人來打掃,積雪幾尺厚,元亨一腳踩進去,鞋子拔不出來,鄭全趕緊跪下幫他把腳拔出來,元亨看着前面一串腳印,瘦長清晰,指着笑道:“這小子的腳快趕上和我一樣大了。”

一步步挪到館中,館中人渾然不覺,還兀自朗讀着:“‘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肆王惟德用……’”

這斷斷續續的艱難感覺,不用猜都知道,是太子元子孝在背書。

元亨站到門口,天色尚陰,屋内點着燈,暖暖的燈光從紗窗裡透出來,映出元子孝清瘦筆直的背影。

元亨一動不動地看着,不知怎的,想到他十五歲的某一天,被他的父皇章帝興緻勃勃從被窩裡拖出來背書,背不好就要打尺子,背得好就能跟着章帝去遊獵,那是他很久不曾記起的少年時光。

他是當年的皇後、現在的太後的第一個兒子,三歲就被立為太子。天資聰穎,過目不忘。父親章帝雖然脾氣暴躁了點,但對他很好,要什麼東西,第二天就會被送到他府上,美酒、美玉、美人,無一不是。

沒有任何人能動搖他太子的地位,敢觊觎他位子的皇子,章帝就出手處理掉了,是以當他不滿意元子颢驕奢淫逸,不配當太子之時,也能果斷換掉,這是他作為父皇的責任。

隻是後來的兒子一個比一個不争氣,像自己的元子華太後又不同意,最後竟然傳到元子孝手裡。

他自己也很郁悶,再美的鮮花插在牛糞上也戴不得,故而時時找元子孝麻煩。

但這麼久下來,元子孝勤勤懇懇,雖然不是天縱英才,但是不出錯,規規矩矩,又願意吃苦,沒有怨言,也是不容易。憑良心說,要是當年的元亨經曆這些事,他早就一拳糊上去開打了。

元子孝的聲音和他人一樣,溫和平淡,沒有起伏,卻透着認真。

積雪壓住松枝,松果滾落在地上,伴着翻書頁的聲音,倒是有些浸着禅意的悠遠安甯。

雪中天氣仍然寒冷,元亨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元子孝聽見,問道:“誰在那邊?”

元亨這才推開門走進去,元子孝見是元亨趕忙行禮,元亨揮揮手在元子孝右邊的桌子旁坐下,元子孝很少離元亨這麼近,不禁有點哆嗦。

元亨以為他是冷了,這堂堂慶雲館,竟然沒有地暖,連熏爐都格外的小,燒炭不多,炭火也不旺。他把手爐遞給元子孝,又随手翻了翻他的書,笑道:“《梓材》,又是《尚書》?怎麼樣,這次有什麼感悟,總不能又是說父皇喜歡喝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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