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人欺負我,我又沒做錯什麼?”
“你再說?你知道爹把我們送進來求了多少人?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讓人家同意收你進營?你放走他,我們還怎麼在這裡混下去?到時候爹娘吃不起飯,難道你還要讓他們冬天還去挖野菜樹皮?”
周鲲出身窮苦人家,家裡冬天一度吃不起飯,直到兩兄弟進了塢堡,每月得了口糧,接濟家裡,家中境況才慢慢好起來。
想到這裡,周鲲低了頭:“對不起,哥,我錯了,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這還差不多,”周鵬滿意點點頭,放緩了語氣,道:“你隻要好好按照我的安排,别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安心訓練,咱們日子就會越過越好,知道嗎?”
“知道了,哥。”
*
周鲲沒有來成,但元洵的柴房卻來了毛大眼毛大耳兩兄弟。
兩人提着個食盒,裡面放着肉湯和饅頭,毛大眼把食物端出來,道:“大兄弟,聽說你要挑戰三當家,俺們怕你訓練累了沒飯吃,給你偷偷留了點飯菜。”
毛大耳贊歎道:“你可真是個漢子,竟然敢對三當家說那樣的話,三當家竟然還沒有當場劈了你。咱們這裡,隻有大當家才有這種能力,連二當家都不一定能做到呢!”
“慚愧,慚愧,”元洵苦笑道,“雖然他今天沒劈我,怕是比試那天也會劈了我。”
說到比試,毛大眼擔憂道:“大兄弟,這一次怕是你非赢不可。要是輸了,俺聽他們說要把你祭了喂河神呢!”
下午還是扒了衣服示衆,晚上直接送去見河神了,真不愧是山賊強盜出身。元洵一口肉湯喝到嘴裡,那是一點味道嘗不出來。
讓他赢夏侯蕩,不是開玩笑嗎?
雖如此,還是要勉強一試,也沒有别的法子。
于是第二天,元洵早早去了校場,想要在靶場練習。
剛一到場,周圍又是一陣噓聲。
他隻練習過射靶子,想找個人請教射活物的方法,但别說請教,就是找個人搭句話都沒人願意理他,連周鲲見了他也遠遠躲開去。
不過他一向是個不怕丢臉的,這邊人不理他,他就去找另一邊的人,總要一個個問遍才行。
為此他還不計前嫌地問了常柏,惹得常柏翻他個白眼,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你發病了,問我?你看我是會背叛三當家的人?”
不像,但總要試試。
一直到甘綦開始訓練前一刻,有個叫吳含的,大約實在看不下去,才對他道:“最重要的是距離。活物會動,距離把握不準,就會射偏,咱們平時練的也是對距離的把握,你要找會動的東西練。”
元洵得了這句話,便往後山而去,那裡林深洞多,野兔老鼠一定少不了。
果然,林中飛禽走獸一應俱全,且極為靈活,元洵一邊找一邊練,不知不覺天就到了中午。
雖是中午,但今日天氣陰沉,雲朵厚厚的遮住太陽。
山中開始霧氣彌漫,元洵竟覺出一絲冷意。
肚子咕噜咕噜叫,他隻吃了昨天毛大眼給他的兩個饅頭,此時早已饑腸辘辘。
再看看手中的野雞,耷拉着腦袋被他掐在手裡,瘦小的簡直不算一隻雞,這是他一下午唯一的成果。
果然他不是那塊料。
撿了些樹枝,找了一處臨着溪水的空地,他準備還是把雞烤了,還沒把火生起來,卻聽林中一人道:“瑩玉,你聽說我,我昨天不是那個意思。”
這個熟悉的聲音,是常柏。
另一個自然是瑩玉,她道:“你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
常柏:“我雖然說讓你走,但不是真的想讓你走。”
瑩玉:“那你不想讓我走,為什麼又讓我走?”
常柏:“我也不是不想讓你走,但我不是那個意思想讓你走,所以我才讓你走,但我不是真心想讓你走。”
元洵:……怎麼都是人話但聽不懂?
常柏嘴巴打結,說的亂七八糟,瑩玉卻聽懂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嫌我礙事,要我走,就這麼簡單,何必遮遮掩掩?”
常柏:“我不是那個意思!”
瑩玉:“這是你親口說的,難道你口不對心,是個前後不一的小人,說出來的話都是騙我的?那你以前講的喜歡我、想娶我也都是騙我的了?”
常柏:“……”
原來是一對小情侶在吵架。
元洵不禁感歎自己這是什麼運氣,吃不到飯不說,還得在這裡聽情侶吵架。
常柏和瑩玉兩人顯然是暧昧頗久,常柏想求親,卻因為說話太直,總惹瑩玉生氣,兩人從下午的事,翻到年初的事,又翻到去年的事,常柏越描越黑,一時說個沒完。
元洵又冷又餓,在旁邊聽得犯困,也許是野雞感受到了他的無奈,突然一聲鳴叫,常柏立馬喝道:“誰在那邊?”
此時霧氣漸濃,樹影搖晃,常柏看不清有沒有人躲在林中,元洵擡頭望望天,心道:“這次就幫你一下,且看你是不是對這姑娘真心實意。”
他撕下一塊布料把臉蒙住,趁着常柏不注意,一把拉過瑩玉,用樹枝抵住瑩玉脖子,壓低嗓子道:“再動我殺了她!”
常柏急:“你是誰?男子漢大丈夫,抓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元洵嘿嘿笑:“我才不管,你快點告訴我堡中進出的小路,不然,哼哼,我就讓她血濺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