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趴在地上,聽遠處沒有動靜,對元洵道:“陛下,這條小路暫時沒有交戰的聲音。”
元洵道:“這小路隐蔽難尋,呼延鞮匆忙趕來,斥候不一定探聽的到。而且他們人多,若都擠入這條小道,如果夏侯蕩他們從山上伏擊,很容易分割包圍他們。”
“陛下分析的是!齊王殿下給的兵法沒白讀!”孫平爬起來,剛要拍一下龍屁,卻見元洵正捧着一張紙,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字,仔細閱讀。
“陛下,這是?”孫平有種不好的預感。
元洵立馬展示了一下:“這是朕手抄的兵書,放在靴子裡,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派上用場。怎麼,你也要看?”
孫平連連擺手。
元洵:“不用客氣,我這裡還抄了另一本,放在右邊靴子裡,現在傳授給你。”說完還真從右邊靴子中抽出一沓子紙。
孫平十分驚惶:“陛下,我們還是走吧,哪有人上了戰場讀兵書的,昭帝在世也幹不出這種事啊!這臨時抱佛腳也太臨時了吧!”
元洵正色道:“朕要有昭帝的智謀還會在這裡?快拿着,看看《地形篇》有沒有制敵之法。”
孫平哭着臉,接過兵書,心中默默祈求上蒼,讓他們能平安渡過此劫。
兩人讀了片刻,忽然聽得遠處一陣馬蹄聲響,一人身着紅衣,騎馬奔來,懷中還抱着一個女子,後面跟着一隊句黎人,為首的小将穿着皮甲,頭上插一根白羽。
“常柏?”元洵認出紅衣人,而懷中抱的人,正是瑩玉。
“陛下,可要我去救援?”孫平見過常柏,知道他是塢堡的人。
“先看看後面那群是什麼人。”
那群人追着常柏至一處大石壁,是死路,常柏隻得背靠石壁作戰。後面的人追上來,将他圍住,剛要射箭,蔔渠阻攔,騎馬上前,道:“夏侯蕩,我蔔渠敬佩你的功夫,快來和我比一場!”
“夏侯蕩?”元洵左看右看都沒看到夏侯蕩的影子。
孫平也奇道:“陛下,那小子好像在叫常柏。”
果見常柏抓狂道:“都說了八百遍,我不是夏侯蕩,你眼睛瞎了不成?”
蔔渠道:“你想騙我?我問你,你是不是住在夏侯氏的塢堡裡?”
常柏:“我是塢堡的人,不住塢堡住你家?”
蔔渠:“今天是不是夏侯蕩成親的日子?”
常柏:“是又怎麼樣?沒邀請你,你去也不給你進門!”
蔔渠:“你是不是穿着婚服?”
常柏:“是,但那是因為——”
蔔渠:“你懷裡的是不是你的新娘?”
常柏想說是,但又覺得那裡不對,一時隻覺得說不清。
蔔渠笑道:“想瞞我蔔渠,還得裝的再像一點。”
常柏無語,隻覺得這個句黎人腦子怕是有問題,要不是瑩玉在,他好歹也給對方腦袋開個瓢,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瑩玉道:“别和他們啰嗦,遇見句黎人,殺就行了,難道還怕他們?”
常柏道:“我自是不怕,可是你——”
瑩玉道:“我也不怕!大不了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他們!”
常柏被激起血性道:“好!你抓緊我,我們要死死一塊,做對鬼鴛鴦,繼續纏着他們!”
促馬向前,持刀揮舞,和蔔渠鬥在一處。
兩人先是互射弓箭,馬至相會處,兩人都抽出佩刀,互相劈砍,一時僵持。過了十幾招後,常柏因為怕蔔渠對瑩玉下手,分心護着她,手下也留了幾分力,蔔渠怒道:“你把這女人放下來,我們一對一單挑!”
常柏嗤笑:“你當我傻?我放下她,你把她抓走怎麼辦?”
蔔渠道:“你放下她,我保證他們不動她。若是你能赢我,我就放你們一起離開。”
後面的須蔔丘聞言,想上前勸谏,常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蔔渠指了自己披膊,上面雕刻着秃鹫紋樣,道:“我是蔔氏的人,蔔氏的祖先由神女鐵甲披膊所化,自出生起就代表着諾言與忠誠,我既然承諾了你,必不會食言。”
孫平在旁邊聽了,道:“披膊怎麼還能化成人?這故事也太假了。”
元洵道:“這是句黎人的傳說。天地之初,有五隻狼打算吃月亮以得到力量,神女發現,穿上甲胄,拿起長矛,射死四隻,剩下一隻因為年紀尚小,被收為坐騎,忠心地跟在神女身邊。神女死後,把力量分到四周,讓其紛紛幻化成人。這狼就是呼延氏的祖先,象征着權力和野心;長矛是萬俟氏的祖先,象征着殺伐和勇猛;甲胄在戰鬥中破損,隻有披膊尚存,便是蔔氏的祖先。”
這故事雖然聽得新奇,但畢竟隻是故事,是以孫平道:“人心隔肚皮,就算他是什麼諾言忠誠的象征,也不能相信。”
常柏掃了眼周圍,對方士兵衆多,他想了想,道:“好,我信你。你在側面給我留個口,我把人放下去,再和你打。”
須蔔丘聞言道:“你讓我們留個口,要是你從缺口跑了怎麼辦?”
常柏哼了一聲,道:“你當隻有你們大貴族重承諾誓言,我們這些鄉野匹夫就随便騙人嗎?你看到那旗子上三支戟沒有,夏侯氏乃是天神戰戟所化,比你那小小披膊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你蔔氏都能重承諾,夏侯氏難道不能?”
他見蔔渠依然有些猶疑,又道:“我以夏侯蕩的名義發誓,放下瑩玉之後定和你大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