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賀喜早早候在門口,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打算敲門,楊琬攔住他:“再等一會兒,昨日鬧到半夜呢。”
賀喜心領神會,笑道:“小别勝新歡,楊尚宮提醒的是!”
過了一炷香,房中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兩人招呼宮女太監們進去伺候,剛推開門,隻聽“咚”的一聲,什麼東西重重撞到地上。
賀喜連忙跑過去,對蜷着身子抱頭的元洵道:“陛下怎麼掉下床?可撞到哪裡?”
元洵也覺得奇怪,他這睡得好好的,夢裡還和周公下棋呢,怎麼就滾下來?還好不是臉着地,他一向脾氣好,也不多追究,隻讓賀喜伺候穿衣,匆匆去上朝。
夏舒這是第三次哈欠。
楊琬一邊給她梳洗,一邊笑:“娘娘再睡一會兒吧,昨日折騰的,眼圈都黑了。”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夏舒臉跟眼圈一樣黑:“陛下昨日,跟我講了一宿的故事。”
“什麼?”
“從他出門吃幾碗飯,說到他拉開多少石的弓。他還說要把新得的小黃馬給我騎。”夏舒捏緊梳子,“他說那馬矮小,正适合我。”
也不知元洵說這話什麼意思,反正夏舒心裡是一股子的氣,把他踢下床都是輕的。
楊琬勸道:“陛下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許是有不少印象深刻的經曆,想和娘娘分享。男人嘛,粗心大意的,隻顧着自己開心,哪裡猜到女人的心思。”
夏舒卻不這樣想:“之前看西北來的良家子,都是高挑豐滿,潑辣大膽,是陛下喜歡的類型。我隻怕他在外面有了什麼露水姻緣,心中有了守身的荒唐想法,也未可知。”
夏舒不在乎元洵遇上幾個女人,心尖上住了幾個女人,但她在乎這皇長子從誰的肚子裡出來。元洵若是天真到為一個女子守貞,她就是下藥也要逼他就範。
楊琬道:“不是說陛下一直在山賊窩裡嗎?那裡會有什麼正經姑娘?”
“他要正經姑娘宮裡還不夠多?”夏舒挑了根花簪,讓楊琬幫她戴上,“你去把孫平找來,我要問他陛下在西北遇見了哪些人。”
“是。”
楊琬辦事一向利索,不過時,孫平就出現在殿中。
隻可惜,夏舒問了半天,隻問出一個叫“馮燕燕”的女子,不僅定了親,還差點和山賊頭頭成了親,除此之外,再無别人。
“娘娘,”孫平想了想,還是迫于夏舒威嚴,坦誠道,“陛下在白雲鎮去過一次春滿樓。”
“春滿樓……”夏舒有些疑惑。
楊琬湊到她耳邊:“就是秦樓楚館。”
夏舒眼一橫,孫平連忙道:“不過他什麼都沒幹,就看了會歌舞,臣看着呢,酒都沒喝一口!”
“下去吧,你做的很好,繼續看着陛下。”夏舒這才滿意,“你家的珍珠粉效果很不錯,宮中美人都很喜歡,你改天再送些進來吧。”說是送,但有了宮中美人做宣傳,何愁賣不出許多?
孫平趕緊叩拜:“謝娘娘賞賜。”
孫平走後,楊琬道:“孫平是個老實人,孫家又受許多娘娘恩惠,不會說假話,看來陛下這一趟真是受了不少罪。娘娘多關心關心陛下,讓陛下知道誰是知冷知熱的人。”
夏舒也是這般想,讓人打聽到元洵下午在虎豹苑,便吩咐廚房準備點心甜湯,準備去虎豹苑截人。
可等她到了虎豹苑,又聽人說元洵已經去了鴻台看角抵。去了鴻台,又聽說元洵去了太液池。
夏舒:“陛下去太液池幹什麼?”
小太監:“陛下不知怎麼的,今天興緻很高。角抵的時候想親自上場,郎官們怕他傷沒好不敢動真格,他覺得不盡興,就說要去太液池遊水,讓大家看看他到底好沒好。”
夏舒一口氣提起來堵在胸口,神色嚴肅。
小太監吓得跪下來求饒,畢竟這位皇後娘娘的手段後宮誰不知道?你今天得罪她,明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夏舒道:“起來吧。”
楊琬問:“娘娘,去太液池嗎?”
“不去了。”
“那這點心……?”
“如意最近吵着要吃甜湯,給如意吃吧。”
還在午睡的元如意醒來後,發現桌子上有一大碗溫好的甜湯,隻覺得奇怪:“母後不是一直不準她吃太多甜食嗎?怎麼桌子上有甜湯?難道是看她會不會偷吃?”
她把自己的寝殿上下左右全部搜了一遍,發現沒人,才高高興興地喝一整碗下肚,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
元洵這邊,玩了一整天之後,傍晚夏舒宮中來人,請他去吃晚飯,元洵以和郎官們久未相見為由,打發人回去。
其中有一個叫尹子悅的郎官,長得不錯,為人風流,别人還在讀書的年紀,他就開始尋花問柳,見過的女人遍布長安城,是以一眼便看出端倪。
尹子悅湊上來:“陛下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