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市連着下了兩天暴雨,整座城市長時間籠罩在雨幕中,正如林之清郁悶的心情。
“還是聯系不上?”林媽從廚房端着菜走出來,“你到底怎麼惹着人家了,這麼多天都不理你?”
青椒肉絲冒着熱氣,林之清拿筷子一下又一下戳動,絲毫沒有食欲。
她的視線時不時落在旁邊的手機上,忽然眉頭一皺,放下筷子,抓起手機點開□□,在對話框裡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屏幕顯示半個月前的消息對方都還沒回複,她猶豫片刻,還是退了出來,最後點開通訊錄撥通了那個備注名是“星星圖案”的号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是給她挂了吧?
林之清不信邪,又打了一個,還是一樣正在通話中。
好像……是拉黑了來着。
“唉!”林之清丢開手機,重重歎了口氣。
林媽端着湯出來,正好看到自家女兒這副霜打茄子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唇角:“放心吧,你每年都跟人慶祝生日,明天不就是你生日,她肯定會來的,你到時候跟人家好好服個軟,可不就立馬和好了嘛!”
林之清趴在桌上,悶聲悶氣地說:“最好是啦……”
晚上,林之清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着,腦子裡反複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怎麼想都有點不太對勁,思來想去,橫豎是睡不着了,索性翻身下床,披了件長款羽絨服就出了門。
站在電梯裡,她一顆心怦怦直跳,呼吸也有些急促,心頭隐隐湧上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總覺得……季星辰那邊可能是出了什麼事。
與此同時,季星辰在黑暗裡睜開眼睛,手邊一片濕潤,空氣裡充斥着一股濃稠的血腥味。
她一時想不起這是哪兒,愣神片刻才後知後覺想到——這是她家。
她從地上慢慢起身,透過客廳裡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庭院,雨幕遮擋了窗景,耳邊一片寂靜,她終于回過神來,發覺那個人渣死了。
就在這時,警笛聲穿過遙遙雨幕鑽進她耳中,她順着聲源看去,看向庭院遠處那扇花紋繁複的鐵門,紅□□光連成一片,無數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沖了進來,冰冷的聚光燈打在她身上,照亮一個渾身是血的她。
不等她反應過來,數道紅點已然聚集在她身上。
喇叭放大的警告聲穿透玻璃:“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
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念頭:逃走吧!
不過是死了個人渣而已……
但她盯着那些黑洞洞的槍口,隻覺得一雙腿好似有千斤重,拼盡全力,卻是怎麼都邁不開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到所有的一切她都看不清了。
她忽然擡手摸向後腦勺,那裡早已鮮血淋漓,她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随即黑暗襲來,她緩緩閉眼,就這麼倒了下去。
警察一窩蜂湧進來,在看到案發現場的慘狀之後,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誰也沒想到這樣恐怖的場景,居然會出自一個高中生的手。
其中幾名警察沒忍住沖了出去,蹲在花壇邊上幹嘔,吐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人呼吸急促地說:“卧槽,這不就是五馬分屍麼!”
“快回家去,聽見沒?喂!你不能進去!!”庭院大門那邊傳來喊聲。
幾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女生冒雨跑進來,高高瘦瘦的,表情慌張,一邊躲開警察,一邊沖着别墅那邊大喊:“季星辰!”
警察撲上來擋住她:“你想幹什麼?這是案發現場,不能随意出入!”
幾名警察面面相觑,正準備過去看看情況,剛起身便見身後有人打着一把黑色大傘走了過去。
男人擋在林之清面前,像一座山,她擡起頭,任由雨水順着眼睫滴落,面色蒼白而堅定:“她沒有殺人!”
大傘往她這邊挪了一點,将雨水隔絕在外,男人聲音低沉,目光冷峻:“她殺沒殺人,我們自會調查清楚。”
“讓我進去!我當面問她……”林之清繞開他,話沒說完便被一把攔住,随即她便感覺一股強勁的力道擋住了她,不由分說将她推出了門外。
“聯系她家長,把人送回去。”男人沖旁邊幾個愣住的警察說。
幾名警察趕緊應了聲,上來幫忙,幾個人七手八腳帶走林之清。
林之清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是幾個身手極好的警察也因着不想傷人的緣故,反被她逃出去好幾次,費了好大勁才終于把人扭送回家。
然而次日淩晨,林之清又來了。
還是那句話:“她沒有殺人。”
一開始警察看在她年紀小,好言相勸,說現在還沒定案,所有結果都要等到調查之後才能知道。
林之清也不知是聽進去了沒有,點點頭,又說:“那讓我見見她,也許我可以幫你們問到什麼。”
警察想想倒是同意了,但很快又告訴她:“她不願意見。”
嫌疑人也有人權,也有拒絕探視的權利,她不見,林之清也沒法強求。
她隻能每天早早過來,等在市公安局大門外,一等就是一天。
等了好多天,等來的卻是季星辰殺人分屍的判決。
有期徒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