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初那個看起來十分乖巧的孩子,居然早就懷疑上他了,連錄音筆和針孔攝像頭這種東西都用上了,還真是有趣得很。
他坐在椅子裡無聲地笑起來,許久才收斂了笑意,站起身,走到旁邊陰暗的角落裡。
他伸出手,按下了開關。
啪嗒一聲,他頭頂的燈泡亮了,微弱的燈光隐約照亮房間一角,照亮那些擺在他前面不遠處桌上的工具。
寬敞的木桌上擺放着滿滿當當的刑具,他拿起其中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在掌心上劃了一下,鋒利的刀刃瞬間劃開了一道血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滴落在木桌上腐爛的縫隙裡。
慕昀閉上眼睛,慢慢仰起頭,垂下手,鮮紅的血迹順着指尖流了一路,而他臉上沒有絲毫痛楚,反倒浮現出猙獰扭曲的笑意。
遠處,在燈光照不清的牆上,貼着無數照片,每一張照片都是不同的女人,她們渾身狼狽,表情裡都帶着驚恐,不知是恐懼拍照的那個人,還是恐懼即将到來的死亡。
而最後一張照片的風格顯然大不相同,照片裡的人穿着高中校服,蹲在地上,陽光照在她身上,為她勾勒出一層柔和的輪廓,她伸出手,正在低頭逗弄一隻小狗。
那隻手很白淨,長了一顆痣,就在手腕中間的位置。
另一邊,季星辰的手從睡衣袖子裡伸出來,穿好睡衣,走向不遠處柔軟的床鋪,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台燈,柔和的燈光照亮半邊床鋪。
她靠坐在床上,在一條條翻看林之清發來的消息。
看着看着,她躺了下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台燈忘了關,房間依舊亮着。
不知過去多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人影慢慢走了進來,這人似乎沒打算做些什麼,隻是走到床邊盯着熟睡的人看了許久,之後慢慢俯下身去,爬進了床底。
到了早上,鬧鐘準時響起,床上的人呼吸一滞,醒轉過來。
跟平時一樣,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帶好書包便離開了房間,不過離開時,還是習慣撿起一根頭發夾在了門縫裡。
季星辰幾乎是在強忍着,才沒有立刻沖進房間翻個底朝天。
她分明記得昨晚睡前在門縫裡夾好了一根頭發,但剛才她清楚看到那根頭發不見了,這說明昨晚她睡着之後有人進來過。
是她那個不正常的繼父嗎?
她快步下了樓,猶豫片刻,還是敲響了慕昀的房門,裡面沒人應聲,她心想果然!
果然是他!
她一顆心撲通亂跳,腦子裡迅速思考着這個人昨晚進來幹什麼,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面前的房門卻打開了。
慕昀穿着睡衣,一副睡意未消的樣子:“怎麼了星星?”
怎麼會……
季星辰飛快眨了眨眼:“沒事,我就是看你回來了沒有。”
她轉身朝大門走去,餘光中卻瞥了一眼樓上的卧室。
剛走出門口,她便按下了報警電話。
不過十多分鐘,警笛聲便遙遙傳來。
上門的是兩名警察,季星辰直接帶着他們進了自己卧室,并且說明了有人半夜闖入的情況。
說到門縫的頭發時,兩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說:“小姑娘很聰明啊,不過你在自己家為什麼要這麼警惕啊?”
另一人低聲說:“現在很多孩子都這樣,拿父母當賊防呢,我家那個才上小學就不讓我和他媽進房間了。”
慕昀聽到這話,笑了笑:“可不是嘛,有時候雖然是孩子的無心之舉,但我們做父母的,難免也會覺得傷心呢。”
季星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隻是吸了口氣,閉口不言。
兩名警察仔細檢查了房間,最後什麼也沒發現,隻好寬慰道:“沒事,不就是根頭發嘛,也有可能是你自己昨晚放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既然什麼東西都沒丢,也沒有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迹,應該沒什麼事。”
又指着慕昀說:“再說你爸爸不是還在家呢,怕什麼?要是真有什麼事,你叫他不就行了,反正他就住樓下不是嗎?”
慕昀笑着點頭:“是啊是啊,真是抱歉了兩位警官,一大清早的辛苦你們跑這一趟,不着急的話,下來喝杯茶再走吧。”
警察擺擺手:“不用,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季星辰追了上去,拉住其中一名警察的袖子:“萬一那個人就是他呢?”
“誰啊?”警察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這……”
慕昀無奈笑道:“讓你們見笑了,因為前幾天孩子想要買東西,我沒同意,就一直跟我鬧脾氣來着。”
頓了頓,伸手拍了拍季星辰的手背:“好了别鬧了,你今天還有課,等放學了我帶你去買就是了,别耽誤人家工作。”
警察走了之後,慕昀攔住了季星辰。
“你還敢報警?”他冷笑一聲,“看來你是真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啊。”
季星辰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
他沒料到她會動手,更沒料到這孩子手勁這麼大,打得他躲閃不及,嘴裡立刻充斥了血腥味。
季星辰咬着牙,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信不信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