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季星辰覺得段薇的信任來得很沒有道理。
但她想了想,又搖頭說算了,心裡想着,反正這次離開,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沒等段薇回答,季星辰說完就走,無視了身後追來的腳步聲,一頭紮進了安全樓道裡。
段薇追到電梯間那邊不見人影,再追到安全樓道時,已經晚了,人早就跑不見了。
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抓她的警察,段薇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拒絕自己的幫助,想了想,或許是為了避免警察找上門來。
段薇有些無奈,即便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這人還是喜歡替别人着想,絲毫沒考慮到,能光明正大的幫忙,本就是她夢寐以求的。
她站在陽台往下看,看到小區外面的燈光不斷閃爍,那一輛輛警車在馬路上飛快駛過,其中一輛停在了小區大門外,或許是想開進來的,但被什麼人攔了下來。
她沒有看到季星辰,猜到她應該會從後門離開。
同一時間,季星辰推開了小區後方的小門走了出去。
當初搬進來的第一天,季星辰就特意查過小區的兩個出入口,現在前門被攔住,她隻能從後門離開。
離開西陵是在次日淩晨,司機是她早就聯系好的,車子也是她提前租來跑路用的,考慮到高速路可能已經設下了檢查點,所以她選擇走了老路。
司機不熟路,回鄉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好在警察還沒來得及在老路設卡,她們回去路上也還算順利。
到了地方,天還黑着,季星辰付了錢,讓司機把車開回去還了,多餘的一概沒說,司機倒也是個懂行的,沒瞎打聽,拿了錢就走。
這些年,季星辰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鄉裡對陌生面孔很警惕,上次回來她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這次特别注意,盡量避開了人多的街道,走小路前往案發地現場。
現在時間尚早,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黑暗裡唯一亮着的隻有路燈,季星辰如同鬼魅一般穿過一個個路燈,進了老樓。
樓道裡彌漫着熟悉的黴味,案發現場的大門被警戒線封住,她伸手拉了一下,是鎖着的。
她取下發卡開鎖,又費了點時間,一進門,撲面而來的鐵鏽味濃厚至極,其中還夾雜着腐臭味,讓人作嘔。
季星辰咬着牙,強忍着生理不适,走了沒幾步,腦海中便不自覺浮現出多年前見過的一幕幕血腥場面。
她從兜裡摸出司機幫她買的手電筒,光亮掃過四周,心裡倒是松了口氣,比起當初她見過的,此時擺在眼前的也就算不得什麼了,不斷翻湧的那點不适也随之沉了下去。
她跟着地上淩亂的血迹走了一遍,大緻推斷出案發當時的慘狀。
想來也是,兩個上了歲數的老人,活了一輩子最後落了這麼個下場,換做是誰,大概都不甘心。
房子裡血迹最多的位置在卧室,這兩人應該試圖逃跑過,但又被兇手發現,給抓回來了。
從門口到卧室有一大段拖擦痕迹,由于掙紮得厲害,沿路翻倒了不少東西,即便現在這裡沒有屍體,她也能想象出這兩人當時有多麼絕望。
季星辰站在卧室裡,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木椅,半晌,走上前去,撿起木椅坐了上去。
木椅上也有痕迹,她跟着那些遺留下來的痕迹模仿。
“手腳被捆住了……”她自言自語,注意到餘光中的東西,扭頭看去,發覺是一雙團起來的襪子。
季星辰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想到這棟樓不隔音,又見襪子上有幹涸的血迹,明了地點頭。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那段非打即罵的過去,她對這兩個死前經曆了不少折磨的老人,依舊沒什麼感覺,如果不是兇手栽贓嫁禍,就算以後聽說了死訊,她應該也不會特意回來這一趟。
幸好冬天天亮得很晚,她還有不少時間可以繼續調查。
在屋裡來回轉悠了大半天,能找到的線索還是很有限,眼看天就要亮了,她必須暫時離開,以免留在這裡被走訪調查的警察發現。
但鄉下地方本就巴掌大點,能藏人的地方少之又少,思來想去,季星辰臨時決定暫住到林梅家裡去,反正林梅人在西陵,現在家裡沒人,正好。
季星辰從窗戶翻進去的同時,林之清也鑽進了存放證據的房間。
前面不遠處的桌上放着的鐮刀,就是案發現場發現的兇器,鐮刀上有血,血液裡驗出了三個人的DNA,其中兩個屬于死者,剩下那個跟季星辰的DNA比對一緻。
至于指紋……林之清往裡走了幾步,來到桌尾。
東西太小,她得彎腰才能看清膠帶上的指紋,這截膠帶是從一個髒兮兮的紙箱上找到的,而那個紙箱就相當于死者的保險箱,裡面放着死者這些年所有的積蓄,現在那些現金消失了。
這兩樣東西對案子來說,确實是關鍵證據,但在林之清看來,明顯是有人故意僞造出來的,她不覺得季星辰那麼謹慎的性格,會留下這麼多證據。
可這個真兇究竟會是誰呢?
林之清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嫌疑人,隻有段薇。
這個從出獄開始就一直跟蹤季星辰的人,她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原因。
現在出了這種事,很難不讓她想到十年前的那起案子,她甚至想到當年逍遙法外的真兇,會不會就是段薇,隻有這樣才說得通她為什麼要跟蹤一個剛出獄的犯人。
天剛蒙蒙亮,林之清在短短幾小時裡第三次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