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讓被他的樣子驚得渾身一震,慌忙把目光收回到錄音筆上。
“這個錄音筆……好像出了點小毛病,你給我點時間,我看看怎麼回事。”
男人沒說什麼,起身離開,走到屋門口時,輕飄飄抛過來一句:“我去給你倒水。”
賀讓巴不得他趕緊離開。眼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終于覺得渾身松弛了一些,趕緊起身查找線索。
這裡看起來和普通書房沒有差别,再加上和賀志文的書房格局一模一樣,賀讓娴熟地查找幾個重要點位。
桌子上空蕩蕩的,隻有個地球儀,沒有什麼特别。
書桌抽屜裡幾乎是空的,隻有幾隻老式鉛筆和幾張白紙。
書櫃裡,滿滿當當的古籍書冊,有的書已經舊到破爛掉渣。
這男人看着挺年輕的,家裡的物件怎麼會如此老派?而且如此簡潔?
賀讓的目光轉到那個和賀志文書房唯一的不同點——東北方向的供桌。
向屋門口偷偷張望,确定那男人沒回來,賀讓轉身朝供桌走去。
供桌在屋子的最東北方向,距離燈源較遠,隐約閃着紅色的亮光。
賀讓越走近那裡,看得越清晰,心裡越發沉。
那供桌上的兩點紅黃色亮光,竟是兩個紅色的電子蠟燭,桌子的正中央,還堆放着三個蘋果。
電子蠟燭?三個蘋果?
這不是……時阮晴之前跟他提到的,妹妹的朋友徐逸家裡的擺設嗎?!
賀讓神經繃緊,随着一步步靠近,心跳也越來越快。
待走到供桌前,看清面前的景象,賀讓覺得心髒一瞬間驟然停窒。
供桌前的牆面上,貼着一張黃色的紙。
那黃紙已經微微掉色,上面密密麻麻寫了許多人名,正中間貼着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合照。
照片裡是兩個男人,左邊的男人好像并沒有現在那麼瘦,目光呆滞,嘴角挂着一抹不情願的笑容,右邊的男人卻笑得一臉和藹,眼睛裡是他從沒見過的溫柔。
這是剛才那個男人,和賀志文的合照!
這還不是最令賀讓震驚的,最讓他驚得如遭雷擊的,是賀志文的身上,插着數十隻長釘,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着令人心顫的寒光。
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認識賀志文?他們有仇嗎?為什麼會往他照片上紮釘子?
這男人和那個徐逸有什麼關系?
賀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像被狂風卷起的落葉,徹底亂了心神。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
賀讓稀裡糊塗地接起電話,是徐洋洋的聲音。
徐洋洋語速飛快,聲音還有點發顫。
“賀讓,查到了,終于查到了,新郎叫邵天旗,新娘叫汪海紅……”
賀讓依然沉浸在那張黃紙帶給他的震驚中,下意識地應和徐洋洋:“好,我知道了,一個姓邵,一個姓汪是吧……”
同時心裡也有一瞬間的納悶,說好了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别打電話,發信息就行,這事雖然重要,但是并沒有那麼急啊。
徐洋洋像是聽出了賀讓的心不在焉:“賀讓!不管你現在在忙什麼,你仔細聽我說……”
賀讓終于把注意力全部轉到徐洋洋這裡。
這時,電話像是被時阮晴搶了過去,裡面響起她焦急的聲音。
“賀讓,你聽我說,雖然現在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我覺得你最好先離開别墅!”
賀讓一愣:“怎麼了?我這裡剛發現一些重要的線索,為什麼現在……”
時阮晴的聲音像是快哭了:“我現在心裡發慌,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咱們先碰一面,好好商量一下你再去……”
賀讓也着急:“到底是怎麼了?”
“你知道嗎,那場婚禮的新娘叫汪海紅……”
“新郎新娘的姓名剛剛都告訴我了,”賀讓打斷她,“我這裡很快完事,咱們一會兒再說……”
“等等!”
時阮晴幾乎喊了出來。
“托山說了,那個中式别墅的主人,就叫汪海紅!”
賀讓呼吸一頓。
汪海紅?
這個别墅的主人……就是那場婚禮的新娘?!
那這個男人……難不成就是邵天旗?
亂成一團的千萬條線像是終于暴露出了那個關鍵的結,然而現在心亂如麻,越想把它解開,系得越死。
賀讓挂斷電話,決定聽時阮晴的,先離開這裡,大家一起捋一下思路再做打算。
但是放着眼前這麼重要的線索直接離開,賀讓一萬個不甘心。
得把這裡拍下來。
賀讓拿起手機。
“你在幹什麼?”
耳邊響起突如其來的聲音,賀讓的手一哆嗦,手機咣當掉在地上。
一回頭,那男人就在他背後,僵屍一樣的臉近在咫尺。
賀讓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佯裝鎮定地笑笑,慌忙蹲下撿起手機,看到那男人手上拿着一個棕色的,古香古色的建盞。
“沒什麼……我……我就看你這個供桌挺有特色,仔細看了看。”
那男人依舊盯着賀讓,不發一語。
賀讓磕磕巴巴,指着他手上那個建盞想要轉移話題:“你這水是給我倒的嗎?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