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楊少剛家。
依然是被蠟燭滿滿圍住的木床,隻是這次,躺在上面的人,變成了楊少剛。
他的身上蓋着一層薄薄的淺黃色棉布被子,隻露出了脖子和臉。
汪海紅坐在床頭旁邊的椅子上,靠近楊少剛的頭部,從手串上拆下幾顆寶石,用準備好的工具研磨起來。
像是怕楊少剛會緊張,汪海紅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人有七竅五感,通過這些渠道,我們感知世界,探索世界,甚至改變世界。”
“想要提升财力,就要提升五感之力,它們可是财庫的大門。”
很快,寶石被她研磨成比芝麻粒更小一點的碎屑,再将木屑與它們混合,楊少剛使勁嗅了嗅:“味道好聞的,我打小就喜歡這個味道,天然的味道。”
汪海紅一笑:“再過一會兒,這個味道會更濃的。”
不一會兒,楊少剛終于明白為什麼汪海紅會說這味道會變濃,她将混合後的碎屑用少量的水調和,往他的鼻孔和耳朵裡塗抹了一部分。
之後又往他嘴裡放進一些,說:“楊叔,含在嘴裡後,整個過程就不要說話了。”
楊少剛聽話地點點頭。
最後,汪海紅讓楊少剛閉上眼睛,将剩餘的碎屑抹在他的眼睛縫隙裡,很快,碎屑滲進些許,楊少剛的眼睛被磨得有些難受,不禁微微扭動身子。
“眼睛是最重要的部分了,弄不好會前功盡棄的,”汪海紅的動作輕柔了些許,語氣卻不容置喙,“完成之前……就不要嘗試睜眼了。”
楊少剛不敢再動了,隻能逼着自己大腦放空,盡量讓眼球一動不要動。
楊少剛閉緊眼睛的一刹那,汪海紅的目光瞬間從溫柔似水變得冰冷刺骨,她直直地站起身,垂下眼,靜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楊少剛。
這場景,她突然想起來,幾天前案闆上被她拍死的那條魚。
汪海紅拿起準備好的小刀,在燭火上燒了幾個來回,然後深吸一口氣,果斷刺向自己的手心。
攥緊拳頭,鮮血滴滴落下,分别滴到楊少剛臉上的幾處碎屑裡。
楊少剛像是有點驚慌,身體微微動彈。
汪海紅的聲音就像一支及時的鎮定劑:“别怕,這秘法需要我的血。從現在開始,幻想着你裝着錢的口袋變得好大好大,無邊無際大……”
然後靠近楊少剛耳邊:“楊叔,放松點……馬上開始了。”
楊少剛點點頭,掩蓋不住嘴角那絲興奮的笑意。
……
趁着掌心的血還未幹,汪海紅将剩下的幾顆寶石緊緊握在手心裡。
鑽心的疼痛,仿佛有無數細針同時紮入皮膚,汪海紅額頭登時滲出細細的汗珠。
漸漸地,手心的寶石似乎開始發熱,熱氣流連在汪海紅的傷口處,貪婪地吸吮着她的鮮血,半晌,那股熱氣像是獲得了足夠多的養分,漸漸活躍起來,迅速流向她的全身。
門窗緊閉,燭火卻忽然搖曳起來。
汪海紅緊閉着的眼皮之下,眼球飛速轉動。
那股熱氣開始在身體裡亂竄,汪海紅幾乎承受不住,下一秒,那股氣像是有所不忍似的,運行步調放緩,與此同時,它的模樣也清晰明朗起來。
這是一股極大的怨氣,混合着被害時的驚懼和憤恨,也混合着對妻子的歉意和對女兒的不舍,掠過她的心底,繞着她的心房,直沖她的腦海!
一盞盞燭火忽然猛烈晃動,一刹那,屋内火光沖天。
汪海紅猛地睜開眼。
這是爸爸的怨氣!
楊少剛!真的是楊少剛!
汪海紅雙眼猩紅,低頭看看躺在面前的楊少剛,真想直接殺了他!
她怎麼這麼傻?
李光浩也好,楊少剛也好,怎麼都這麼容易把她騙得團團轉?
她真恨自己,認賊作父,竟然一直幫殺父仇人探寶,還把自己的身體整得不人不鬼,爸媽在天有靈,怎麼可能閉得上眼?
好在真相終于重見天日。
既然是賊……那就要有賊的下場!
汪海紅呼吸急促,顧不上抹掉滿臉的汗,毫不猶豫地用刀将手心的傷口劃開更大,同時把寶石攥得更緊。
她集中意念,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氣和汪父的那股怨氣從兩個方向彙集,交織,最終融合在一起。
兩股氣力的巨大撞擊,頓時使汪海紅的心底翻江倒海,很快,身體止不住顫抖的同時,口中升起一絲血腥味。
汪父的氣像是有所遲疑,但下一秒,卻被汪海紅的氣堅定地牽住,纏繞得更緊,再度加速升騰。
這時,汪海紅的手中,冒出一縷青煙。
而那些楊少剛身體裡的寶石碎屑,也突然開始發燙。
楊少剛吓了一跳,想要說話,卻又怕影響秘法的進行,隻能發出嗯嗯的聲音,希望汪海紅能回應他一下。
汪海紅冷眼看着他,語氣卻輕柔至極:“楊叔,别怕,隻是會有點熱。”
楊少剛躁動的身子漸漸平緩下來,想着為了秘法,自己一定要盡量多忍一忍,然而沒過一會兒,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他被燙得受不了了。
“小紅……不行不行,我快被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