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阮晴有種到了異世界的錯覺。
她終于明白山洞深處為什麼會發亮。順着長長的隧道走到盡頭,向右一拐,裡面竟是一個巨大的球形山洞。
這裡直徑至少有五六米寬,灰褐色的洞壁岩石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像無數張痛苦嘶吼的人臉,滴落的水珠在寂靜中發出嗒嗒聲響,莫名有種正在倒計時的緊迫感。石壁上隐隐約約閃爍着紅色的光亮,像是無數隻紅色的眼睛,正好奇地悄悄窺探他們。
洞中央擺着六張石床,圍在床邊擺滿了足有手腕粗的蠟燭,邵天旗從石床後站直了身子,吹滅手中的火柴,至此,最後一根蠟燭已被點燃。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汪海紅的詭異能力竟完美融合在一起,雙重壓迫下來,時阮晴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渺小。
汪海紅看着她和賀讓,會不會覺得就像在看兩隻惹人厭煩的蚍蜉,正上蹿下跳不知天高地厚地企圖撼動她這棵參天大樹?
别說汪海紅,此刻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是不是把汪海紅想的太簡單了。
這時,盧楠他們三人像是被什麼看不到的東西牽引着一樣,緊攥着胸前的佛牌,嘴裡念念有詞,默默地走向最近的三張石床,笨拙地向上爬着。
時阮晴赫然想起之前的那個夢,那個在汪海紅肚皮上的夢,她突然意識到,此刻他們已經到了汪海紅意念能力最強的地方。
要不要先模仿他們的樣子?先躺上去再見機行事?正猶豫着,突然發現距離她最遠的那張石床上……已經躺着一個人了?
是誰?難不成李光浩沒死?!
時阮晴悄悄往前挪了兩步,待看清那人的模樣,瞬間驚得僵在原地。
“段……段冉?!”
石床上的段冉姿勢安詳,但仔細一看,卻發現他衣服淩亂灰頭土臉,眼睛裡驚恐萬分,既說不出話來,身體也動彈不得,現下聽到了時阮晴的聲音,更是瞪大了眼睛。
“怎麼不接着裝了?”汪海紅走到時阮晴面前,噗嗤一笑,然後把頭轉向賀讓,“還有你?”
賀讓一愣,心中警鈴大作,立刻跨步到時阮晴身邊。
她竟然早就知道了他倆的身份?!
所以說,她早就料到他們可能會穿越到時阮冰和賀志文的身體裡,卻放任他們一起來到山洞,看來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現在他倆并沒有像盧楠他們一樣受到石洞裡的力量控制,汪海紅有什麼把握可以達成目的呢?
而且,她是用了什麼辦法把段冉綁來并且困在這裡?為什麼?
時阮晴氣得忘了怕,走向汪海紅:“你什麼意思?為什麼把我的朋友綁來?!”
汪海紅哈哈大笑起來,眼中閃過狡黠的光:“你說他是你的朋友?來來來,讓我告訴你一些事,看看你還會不會這麼說。”
段冉緊咬着後槽牙,慢慢閉上了眼睛。
時阮晴冷着臉:“你什麼意思?”
汪海紅悠閑地踱着步子,伸出手像是撫摸石頭一樣随意地摸了一把吳彬的臉。
“其實吧,一切都要從我的佛牌說起。我為了保證每個人的死亡時間,送給每個人一個佛牌,沒想到其他人死了,佛牌都被當成遺物處理掉了,隻有你們兩人,竟然把佛牌,我親手做的佛牌,經常帶在身上。”
“那佛牌裡面,可有我供養的寶石碎呢。”
“所以其實從你們倆頭兩回穿越開始,我就感應到出問題了,本來吧,也沒想當回事,畢竟你們兩個普通人,怎麼跟我鬥?但是後來我就想,你們确實沒什麼能耐,奈何鐵杵能磨成針,時間久了,保不齊會誤我的事。”
“這種情況下,我當然要有後手,能暗地裡幫助我的後手。”
時阮晴不發一語,死死地看着汪海紅。
“令人驚喜的是,我在佛牌周圍竟然感受到了極強的妒意和恨意,這很有意思,你知道的,我需要這種強烈的意志,将來或許能為我所用。”
汪海紅笑得更開心了,靠近時阮晴的耳朵:“你猜,段冉送給你的那個什麼防身戒指,為什麼可以跟着你一起穿越?”
時阮晴呼吸一頓。
“因為那個戒指裡,也摻了我的寶石碎呀。”
汪海紅的話像一記悶雷炸在耳邊,時阮晴血液瞬間凝固,呼吸都帶着顫抖。
那個戒指,竟然是段冉送給她的……監視器嗎?
“我需要了解你們的動向,當然要從你們身邊的人下手,本以為會跟這位段冉先生拉扯一通,沒想到他十分痛快地答應了我。”
“所以啊,再次印證了我說的,那種強烈的妒和恨,一定能為我所用。”
時阮晴攥緊拳頭:“答應你?他答應了你什麼?”
汪海紅捂嘴一笑,不過沒等她回答,賀讓向前一步,眉頭緊鎖,目光泛着冷意。
“他答應幫助你阻攔我們救人的計劃,但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你一定也答應了他什麼吧。”
這個賀讓倒是一點就透,汪海紅愉快地點了點頭:“我答應幫他……得到她呀。”
“與其說是我找到了他,倒不如說我們一拍即合。是的,其實他做得很好,給你防身戒指,盡全力阻止你們來尼隆,挑撥你倆的關系,和徐逸裡應外合,還把你的錄音筆調包——盡管到最後還是不小心讓你妹妹聽到了吧,但是他到最後也沒被懷疑。”
汪海紅的臉色暗了暗:“可惜現在少了李光浩,但是我說過,六人儀式絕對不能耽誤,眼下沒有更好的人選了,算他倒黴,他必須頂上。”
時阮晴的腦袋裡嗡嗡作響,憤怒的火苗從脊背竄上來,燒得太陽穴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