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石慕心感覺自己被人放在車座上。
他整個人蜷縮起來,雙手抱住腦袋,頭痛欲裂。
這種情況,一年中偶爾會出現幾次。
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密集過,幾乎隔幾天就痛一次,簡直不給人活路。
都這樣了,他還不忘問嚴清世:“你帶我去哪裡?”
世界模糊一片,唯有嚴清世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帶你去看病,你的狀态很差。”
“謝謝。”石慕心艱難地點頭,朦胧入夢。
車一路從一中開到了别墅區,平時不常見的富人都在這裡紮着堆。
石慕心醒來時就躺在一間将近百平米的房間裡,他擡起上半身環顧四周。
發現周圍一片潔白,房間裡許多中小型醫療儀器,空氣中都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看起來像是醫院,但裝潢比醫院人性化且豪華許多。
正疑惑間,房門被人打開。
嚴清世穿着沉悶的黑色睡衣套裝走進來,頭上依稀冒着水汽,大概剛洗完澡。
石慕心更迷惑了,“這是醫院?你怎麼穿着睡衣就出來了?”
嚴清世面色凝重,眼眶通紅一片,眼底一抹青黑,看向石慕心的眼神要多複雜有多複雜。
他眉頭緊皺,幾次張開嘴唇,想要說話,又将話咽進肚子。
那糾結猶豫的模樣,看得石慕心蛋疼。
“你咋了?”石慕心沒忍住問。
嚴清世掀起眼皮,将手上的牛奶遞給石慕心:“這是我家。”
石慕心看出嚴清世在逃避回答,又問:“你心情看起來很差,到底怎麼了?”
嚴清世垂首,緩慢的拿出手機,将頁面轉向石慕心:“已經半夜三點了,你說我為什麼心情差。”
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石慕心大驚失色,“什麼,這是你家?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他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多,怕嚴清世不知道回答哪個,挑了個最好奇的。
“你這你家?”
他環顧四周,要是不說他真以為這是什麼高級病房。
“我家請的私人醫生,生病了比較方便。”嚴清世語氣如常道。
石慕心梗着脖子,嘴巴大張:“這是什麼家庭條件啊!”
之前聽說過嚴清世家裡很有錢,但是沒想到有錢到了這種地步。
嚴清世好似對這些沒有概念,冷冷道:“就那樣吧,你喝牛奶。”
石慕心點點頭,拿起牛奶,想起之前嚴清世說過的話。
他故意調侃:“不是說把牛奶戒了麼,家裡怎麼還有?”
嚴清世冷靜的表情出現了裂縫,耳朵變紅後特别像水蜜桃。
每次遇到不想回答,或者不知道回答的問題,嚴清世就會選擇沉默。
石慕心已經習慣了。
石慕心識相的換了個話題,他這是沒啥優點,就是話多,不害怕冷場。
他聊起身上已經換好的睡衣,看到肚子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
“謝謝你啊。”石慕心揚着大大的笑臉,“要是沒有你,我說不定早就暈倒大街上了。”
提起這個,嚴清世神情變得更加冷淡。
他沉聲問:“你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石慕心也知道自己這次的做法太過莽撞,他尴尬地用手摳臉。
“我這不是嫌他總是給我找事麼,就想着一勞永逸……”
嚴清世:“我看你不是想一勞永逸,而是想一睡不醒。要是我沒及時趕到,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對不起嘛,以後不這樣做了。”石慕心撅着嘴巴,朝嚴清世眨眨眼,耍了個寶,“感謝嚴清世大哥仗義相救,這份恩情小鑫鑫無以為報,隻好以身相許。”
話罷,嚴清世一副被雷到的震驚模樣,闆着臉遲遲沒有說話。
“那個啥……”石慕心掀開被子,十分不自然地說:“你困不困,要是困就趕緊睡覺吧。”
嚴清世挑眉:“你要回家麼,都這麼挽了,你爸媽會不會擔心?”
“額……”
石慕心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沒事,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打算脫衣服,卻被嚴清世抓住手腕。
這是嚴清世第一次主動碰石慕心,之前都是石慕心主動的,還隻有那麼一次。
石慕心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他結巴到:“你你你,你不潔癖嘛?”
“我從來都沒有潔癖。”嚴清世擰眉,沒頭沒尾道:“髒的人從來不是别人。”
石慕心沒聽懂,“什麼意思啊?”
嚴清世搖頭:“沒事,你不回去你爸媽真的不說?”
“真沒事呀,我家又沒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石慕心的表情很失落。
嚴清世:“你家人呢?”
石慕心故作開朗的說:“我爸媽都是教育工作者,而且沒在西平上班,隻有放長假的時候才會來看我,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嚴清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簡單的點點頭,替石慕心掖好被子,說:“不早了,睡吧,今天周六。”
“好。”石慕心藏進被子裡,心裡暖烘烘的。
很突然的,他有種想哭的沖動。
不知道嚴清世已經離開了多久,石慕心還沒有睡着。
他滿腦子都是嚴清世剛才說的話,明明隻有簡單幾個字,卻仿佛蘊藏着巨大的足以令人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