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主動和嚴清世寒暄起來。
“嚴清世,你好牛呀,真沒想到你有這技術。”秦波大笑着在他背上拍了拍。
嚴清世搖着頭,眼神緊盯着石慕心,說:“厲害的不是我,是石慕心和你們。”
“石慕心,謝謝你。”
石慕心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明亮的目光就像夜晚的群星。
那天嚴清世意氣風發的身影,鋒利得像用刀刻下來的痕迹,留在石慕心心上。
一班球員凱旋歸來,大家在教室慶祝。
講台上放着一大堆鹵制品和飲料,是安娜帶着學生專門出去買的,剛好接下來是晚餐時間,不會影響到學習。
看得出來大家這口氣憋得很久,秦波激動地站在課桌上,為大家表演奇形怪狀的扭腰舞。
他拉住躲在角落的藍律,上氣不接下氣:“快嗨起來!”
石慕心任由他擺布,眼眸黯淡,認識這樣的人,真是他的“福氣”。
“我就知道咱們最厲害,二班算個屁!”
榮朝朝把可樂喝出了啤酒的豪氣,“整天看這不順眼,看那不順眼,結果就他們最菜。”
“不過還是多虧了石慕心~”他一臉殷勤,捧着瓶子和石慕心碰杯。
“你這副嘴臉好惡心。”石慕心坐在凳子上,輕輕用手按摩膝蓋周圍。
有人過來問石慕心:“你之前是不是練過?”
石慕心點頭:“嗯…初三練過。”
“初三的時候市裡舉辦過中學生足球比賽,我還去看過,怎麼沒見過你?”那人問。
“你技術這麼好,不應該呀。”
說起這個石慕心就很遺憾,他歎了口氣:“我之前不太會踢球,初三才學會,而且之前請過一段時間假,可能錯過了。”
“為什麼休假?”
“生病住院。”他又補充:“現在已經好了,沒多大事。”
坐在旁邊的嚴清世,眼眶不知不覺又紅了。
但石慕心這次沒有注意到,因為嚴清世課桌旁邊圍滿了女生,還有很多是從二班倒戈過來的。
石慕心很是欣慰。
嚴清世坐在中間什麼話都不說,跟個人偶沒有什麼區别。
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主打一個高冷。
石慕心本來以為嚴清世的性格能稍微開朗點,看來前路漫漫,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曙光。
一位女生站在最前面想和嚴清世說話她,不小心被後面路過的人撞到了。
“哎呀~”女生腳下沒有站穩,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嚴清世看她要倒,迅速往後退去。
人類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迅速做出反應,女生一把抓住講桌在穩住身形。
她緩過來後,狼狽地擡起頭,問嚴清世:“你都不扶我一下。”
嚴清世語氣冷淡:“我不喜歡碰到别人。”
“撒謊。”女生們齊聲說:“今天踢球時你明明碰了石慕心。”
嚴清世依舊闆着臉,“不好意思,我不喜歡碰到别人。”
他的态度實在讓人難以接受,石慕心趕緊出來打圓場。
“他應該累了,你們要不先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女生們看他這麼說,隻好先散開。
剛才比賽的時候石慕心摔了一跤,那時候腎上腺素飙升感覺不到疼痛,現在摔傷和副作用帶來的疼痛感逐漸襲來。
石慕心彎腰,隔着校服褲子用手揉搓膝蓋。
陳珂和他隔了一個過道,比賽的時候看他摔倒,現在又一直揉腿,關心到:“你怎麼一直揉膝蓋?”
“這個啊…”石慕心彎腰卷起褲腿,露出膝蓋處青紫色的淤痕:“踢球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不就是摔了幾下麼,沒多大事。”
嚴清世在旁邊默默地看着石慕心。
晚上天氣轉陰,雲朵遮住月亮,光線很暗。
石慕心尿意襲來,突然想去上廁所。
他的本來膝蓋就受了傷,再加上長時間坐着不動,走起路來有些跛。
石慕心強忍疼痛,扶着牆一步一個腳印的下樓梯,還好教室在二樓,否則他的腿當場就會散架。
他撇着嘴,模樣狼狽,心想早知道今天比賽就不逞強了。
現在是上課時間,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
剛出走廊,牆邊突然冒出一個黑影,吓得石慕心差點原地起飛。
定睛一看,原來是嚴清世站在垃圾桶旁,左手提着塑料袋。
教學樓内的光線照在他身上,顯得身形更加利落。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石慕心誇張地捂住胸口。
嚴清世下巴微低,視線短暫的在從石慕心腿上劃過,說:“扔垃圾。”
“哦。”
石慕心眉頭一皺,鼻尖聞到股熟悉的味道,應該絕對是碘伏和酒精!
味道來源是嚴清世手上的塑料袋。
他看着袋子,問:“你手上提的碘伏?”
嚴清世偏頭,輕聲說:“嗯。”
石慕心和嚴清世對視,嚴清世頂着通紅的眼眶看着石慕心,連話都沒說,石慕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嚴清世總是這樣,關心人都關心的這麼隐蔽,生怕被石慕心發現了似的。
石慕心看了看周圍:“好吧,我找地方坐下。”
周圍全部都是台階,石慕心随便找了一個地方。
他捏着布料,将褲腿緩緩卷起來,還沒拉到膝蓋處,就看見大面積的淤青,比下午看嚴重不少。
“咦,傷口怎麼擴散的這麼快?”他自言自語。
“我幫你上藥。”嚴清世蹲在石慕心面前,從袋子中取出藥物。
石慕心看着嚴清世棉簽蘸取碘伏,輕輕劃過他的傷口處,有些疼。
“嘶~”
嚴清世動作一頓,下手更輕。
周圍太安靜了,石慕心總感覺很奇怪,不久臉頰就一片燒紅,全身都不太自在。
“好了。”
幾分鐘後,嚴清世站起來,從兜裡取出獨立小濕巾,裡裡外外仔細擦手。
石慕心放下褲腿,笑道:“謝謝你。”
“不用。”嚴清世啞着嗓子說。
石慕心用手撐着地,緩緩站起來。
膝蓋鑽心的疼,停了好一會兒,才敢動,腳步像剛出廠的機器人。
明明很疼,他的背影卻像一條筆直的線。
背後伸出一隻冰涼的手抓住石慕心的胳膊,将他往前帶。
嚴清世沒看他,也沒說話的意思。
石慕心心裡酥酥麻麻的,像被羽毛撓過。
他沒有說話,任由嚴清世攙着自己。
心想:嚴清世終于長大了!
昏暗的月光被雲層擋住,視線不及之處,一高一低的身影慢慢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