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這個理由找得好哇。
廣寒宮立刻就同意了,雙手端正地把經書放到抽屜裡,吆喝他:“來!一起!”
之後,廣寒宮改了自己的作息時間表,把抄經的一部分時間挪出來玩遊戲,以便放松,再背不下來,就把鍋蓋到遊戲的頭上:)
就像那些不講道理的父母一樣,學習老不好,手機的錯,電視的錯,遊戲的錯,是外面的誘惑太多的錯,反正不是我的錯,也不是孩子的錯。
自從畢業以後,她就覺得自己很不順,出家失敗了,與佛的緣分是半點沒看着,反而這稀奇古怪的夢是越做越多,越來越密了,而且還有誘惑她犯色戒的意思。
廣寒宮五味雜成,怎麼着?我出家是犯天條嗎?這麼抗拒?
甚至有種全世界跟我作對的錯覺。
第二天,廣寒宮滿懷愁緒地請了假,這回是開車回小真寺,車停在山腳,背着包爬上山門。
老和尚眉須皆白,慈眉善目,心裡對廣寒宮這個好久沒見的野孫女也是有幾分想念的。
“來了?你最近過得如何?”
廣寒宮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不太好。”
老和尚年邁,但眼睛依舊清澈明亮,聽見她這句佛号,正要怒一下,就被後面這句“不太好”堵住了。
老和尚盤腿坐着,讓人坐到他對面,帶着些關心輕聲問:“怎麼了?”
“我找了份工作,雖然工資不高。”
廣寒宮一本正經地先交代了自己的工作情況,表明自己很聽話,不用趕她去挑水。
老和尚也不問是什麼工作,隻要不跟他說出家,去挑糞都是好的,他點點頭,“不錯。”
廣寒宮接着就很惆怅了,她也不敢問為什麼她至今連一頁佛經都背不下,是不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隻好跳到今天的主題:“我最近總做夢。”
老和尚提溜了茶壺,把倒放着的茶杯翻了兩個,倒滿了推一杯到她面前,意思就是願聞其詳。
于是廣寒宮大概講述了一番最近做夢的情況,其實也沒怎麼具體說,重點全放在自己身上了。
“那真是說睡就睡,說真的,我都怕哪天在大街上就睡着了。”廣寒宮其實心裡并沒有那麼慌張,她誇大了一些,就希望老和尚覺得情況嚴重,把她留在山裡住一段時間觀察觀察。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老和尚根本不上套,“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自去看看就是了。”
廣寒宮:“......”
這次她是被大師兄明懷送出山門,因為常見小師弟上學去了。
大師兄一米八五的個子,肌肉虬結,孔武有力,看起來能把反抗的廣寒宮從山上扔下去。
“大師兄,你沒必要看得這麼緊吧?我又不會在山上躲起來。”
大師兄八風不動,“那可不一定。”
廣寒宮:“……”好殘酷,這個世界對我好殘酷。
大師兄也是看着她長大的人,還是有幾分憐愛的,他苦口婆心地勸:“小寒啊,你就别犟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山下吧!”
廣寒宮表示不聽我不聽,我偏要強求。
隻有在這裡,在這些人面前,她才會像個孩子一樣任性耍賴。
“那這樣的話,我看你以後是沒機會住山上了。”大師兄語氣肯定,作為闆上釘釘的下一任主持,他有資格說這個話。
廣寒宮委委屈屈地走上下山的路。
大師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彎彎繞繞的山道上,深深歎氣。
天邊雲霞流光溢彩,遠山蒼翠沉寂,山下的人間精彩紛呈,他不明白廣寒宮為什麼不願意。
或者說不是不願意,也許就像師傅說的那樣,她太重情了,她心裡的情幾乎全都在山上,所以她不肯下山。
山下有人家燈火萬萬盞,沒有一盞是她的。
老和尚希望她能去尋屬于她的那一盞。
廣寒宮下了山,再次落入到兩點一線的無趣生活。
她沒有去找所謂的系鈴人,畢竟誰做夢誰知道,跨越千山萬水去現實世界找夢裡的東西,腦子沒壞的人幹不出這事兒。
她也沒有刻意去尋那個會為她點燈的人,遇見愛情是需要緣分的,是充滿戲劇性的,也是不經意的,帶着功利目的去尋找,那叫相親,叫湊合。
廣寒宮本來就沒這心思,相親就更不願意了。
當然,也許真的下一秒會遇見那麼一個人: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但更大的可能是這一生也不會有。
那沒有也沒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