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保镖處理閑雜人等,尤皎從來不用操心私人時間會被打擾,就當蚊子嗡嗡一陣,然後被電蚊拍打死。
但她遇上的是會滑鏟的濮懷玉。因此,當這張并不讓她想念、甚至避之不及的臉出現,尤皎就跟老鼠見到貓,優雅自持的表情迅速地扭曲了一瞬。
她沒正面給出答複,濮懷玉就當作默認了二分之一,再次從繞過保镖企圖拉拽的手,自然地就像地下舞者的随心一舞。
系統:“好、好刁鑽的走位……”
濮懷玉身上的驚喜可不止這一點。
“你要見他,剛好我也要見他。”
尤皎對保镖做了個手勢,走到專屬電梯門口就停下,施施然抽出專卡晃了晃:“憑什麼我要帶你。”
敢拿捏她?“尤小姐,你好像忘記了自己做過的事。”
濮懷玉不止會靈活走位,還精通威脅的話術,輕輕一哂,“你跟樊雁舟不一樣。就算沒有證據,隻要我一提,給他留個印象,他想翻舊賬的時候大把的人排隊送證據。”
“或者,我現在就大叫……”
尤皎的神色一下子慌張起來:“不要!你怎麼這麼卑鄙!”她恨不得上手去捂濮懷玉的嘴,用力在原地跺兩下腳,“明明說好了的!你、你是不是已經把消息賣給别人了?”
濮懷玉平靜道:“我從現在這一刻才開始卑鄙。你想讓我繼續做個有原則的人,就帶我上去。”
“……我答應你。你不許把‘那件事’告訴雁舟哥哥。”
專用卡掃過,電梯門開啟。
濮懷玉和她保持距離,淡淡道:“知道。”
電梯盛裝兩人,沉默地上升。
尤皎偷窺一眼,暗暗心想:她的側臉還挺好看的,尤其是不笑的時候。
“你給我介紹的那個Derek,很不錯。”她在腦袋裡刨來刨去,終于刨出一個話題,“人雖然不算老實,但治過一次就好多了。”
濮懷玉冷靜詢問:“你跟他上床了嗎?”
尤皎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沒準備好跟她深入地聊:“你——你那麼直白幹什麼?!”
“看來是上了。”濮懷玉就知道她沒有把持得住,“注意衛生。”
尤皎惱怒:“我知道。有體檢報告的,人家現在活蹦亂跳。”
就是太活蹦亂跳,心思活絡得很,攀上尤家小姐以後還想着做點“兼職”、賺些外快,被尤皎想辦法修理了一頓,如今狀似老實地專門伺候她。
“你呢?為什麼要找雁舟哥哥。”
電梯趨于穩定。“他太欺負人。”
而濮懷玉認為,不知道就好就收的人應該得到報應。
門一開,她大邁步走出,目标明确,根本不像第一次來。
畢竟,這一層都是樊雁舟的。
陳特助起身對尤皎問好,對濮懷玉這張臉也很有印象。隻是看着來者不善,他也知道樊雁舟這段時間心不在焉地跟前女友聯絡感情,便想上前攔下人。
尤皎生怕聲音一大,濮懷玉就要開始當衆朗誦偶遇她玩男模的經曆,連忙上手攔住他:“哎!她是那個誰的妹妹,也是我帶過來的人。陳特助,雁舟哥哥和我都把過關的客人,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陳特助不想得罪她和老闆:“尤小姐,您說得對。”
此時,濮懷玉把人甩到身後,已經走到門口。
隔音效果很好。濮懷玉摸摸門,沒鎖,悄悄拉開一道窄縫觀察情況。
室内的交談聲從裡邊鑽出來。
“我們難道不是一直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嗎?”
“我以為,我不同意你和濮曼吟交往這件事一開始就挑得很明白。”
另一個男人,前不久剛用這個聲音給她訂了個晚間休息用的包廂。
而更讓濮懷玉下意識眯起眼睛的,無疑是那道背對着門的身影。常年被西裝所包裹的漂亮的肩頸線條,尤其是露出的一小截脖頸,對本就愛好于此的她再熟悉不過。
尤皎見濮懷玉鬼鬼祟祟不進去,也跟着在她旁邊蹲下,想着發掘樊雁舟的小秘密,有種别樣的刺激感。
隗先生說得好!她也不同意這門婚事!
隻是,比起他的直白威武——尤皎悄悄瞥一眼身旁的女孩——唯唯諾諾把真實想法放在心裡才是免于暴露的方法。
“我從濮懷玉那裡聽說,濮曼吟之前失業了一段時間。”
樊雁舟笑了一下。“看來曼曼的判斷有誤。你們兩個要想私底下碰頭,可不會因為我們倆的意志轉移。”他很稀奇地看着身上疑似有受虐因子的好友,“而且你的消息有些滞後,曼曼已經找到工作了。”
隗祯皺眉:“如果你覺得讓她在你的老情人手底下工作是個好主意。”
“為什麼不呢?反正她也沒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樊雁舟随意攤開手,“工作是她自己辭的,我甚至幫助她得到了這份工作,雖然她知道後未必領情。”
“……她的困境不是你造成的嗎?”
樊雁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這樣,也有你的一份。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已經給了濮曼吟這麼大的空間。”
隗祯的瞳孔微微一動。
樊雁舟自顧自感慨,“以她的家世和能力,一個櫃姐,到最後又能做出什麼呢?那些所謂國際名模、影後、體育明星,名聲在外,嫁過來都是要關起門過日子的,她不會成為、也沒有能力成為那個例外。”
隗祯無話可說,想起跟樊雁舟參加宴會的夜晚。
當晚的他心情郁悶,比往常貪杯一點,在露台吹風的時候滿腦都是“她為什麼要把我想得那麼壞”,不知不覺又喝起酒。
隗祯不會用醉酒給自己找理由。他向來隻允許自己微醺,微醺的時候說話要比往常刻薄直白得多,也很不留情面。
就比如,樊雁舟跟他并排吹風時聊起濮曼吟最近鬧着離職,隗祯嗤笑:“折騰來折騰去,你怎麼不幹脆讓她孤立無援,直接安心回樊家老宅做全職富太太?不然到時候你們磨磨蹭蹭終于結婚,家裡人勸的時候又鬧得不愉快。”
他意在諷刺樊雁舟話裡話外有所保留,行事虛僞不夠幹脆。
在他們這個圈子,就連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大部分都得做全職太太,更不用說終于上嫁成功的女性。
因此,隗祯覺得樊雁舟硬要跟濮曼吟那種為了生計激發出職業熱情的女人湊成一對,實屬害人害己。
——隗祯從沒覺得樊雁舟跟濮曼吟談了戀愛之後在根本上有什麼變化,偶爾行為癡傻一點像是他自娛自樂的方式,他其實還是那個他,一如既往擅長自說自話。
“砰”。
隗祯轉頭,瞳孔一縮。
女孩面無表情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