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裡随口說了一句,卻讓正在内疚的惠惠心裡更難受了。
她的下巴輕輕觸碰到短促的發梢,帶來微妙的瘙癢,裕裡在惠惠不斷道歉的擁抱中,找到了難得的安全感。
“還真是壞心眼呢。”
江戶川亂步用叉子指着中島敦,對目瞪口呆的敦建言道:
“敦啊,你知道嗎?越漂亮的女孩子,她們的心思可是比黑洞還要深邃讓人捉摸不透,簡直就像在迷宮裡找尋出口,你以為已經找到了生路,實則又掉入她另一個陷阱噢!真是可怕呢!”
“要遠離漂亮的壞女孩哦,你是那種被賣掉還要心疼對方有沒有賺到錢的笨蛋。”
“不許說姐姐的壞話!”惠嗷一聲從她懷中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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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是中島敦盛情邀約的茶泡飯,用餐的間隙裕裡摸出手機,找孔時雨打聽甚爾的行蹤。
出乎意料的是,孔時雨并不知道甚爾要幹什麼。
話裡話外陰陽怪氣,一副刻薄嘴臉,其核心思想是責問甚爾狼心狗肺,居然背着他偷接單,一點賺頭都不給留,是想拆夥嗎。
實際上,他大概能猜到甚爾想要什麼,前段時間甚爾和他打聽過天逆鉾的消息,好心的孔時雨自然為甚爾指了條明路。
孔時雨叼着煙,一邊手速飛快地給甚爾打小報告,一邊敷衍裕裡,這套流程他玩的輕車熟路。
入行多年,孔時雨自認道德操守全權交付給Money,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良心沒了錢就賺得更多,孔時雨深以為然。
他擁有不錯的術式卻沒好好使用,多年和灰色地帶打交道的時間裡洗去了他身上曾屬于刑警的色彩,變得越來越專業,為利益而奮鬥,接着,和這位傳奇人物與暴君達成合作。
人都是感情動物,盡管孔時雨自認純粹的金錢主義者,可在甚爾想要金盆洗手的那刻,除了罵娘也是有那麼幾分祝福的心意。
四年前,他有幸見過禅院甚爾的妻子。
有個毛手毛腳的新人辦事不利索,孔時雨正急着處理後續以免引火燒身,所以啊,還是甚爾好啊,他總能滅口的很幹淨。
隔着短短一截馬路,甚爾站在她身邊,仿佛是一頭被鎖鍊束縛的野獸,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而這種幸福也感染到了孔時雨。
是個相當不錯的女人。
甚爾發現了他,這是他們互相告别後的第一次會面,不摻雜任何利益目的,萍水相逢而已。
他的妻子腹部隆起,牽着一個黑發女孩,那就是幼時的裕裡。
小裕裡真的很可愛,臉部輪廓有點像他爸爸,但眉眼之間卻透着禅院夫人柔和又精緻的美,是個美人坯子。
孔時雨沒有多想,簡單地點頭示意,和二人交錯相過。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領着一份不錯的薪資,或許會在下班後到甚爾家拜訪,帶點零食逗弄小小的裕裡。
孔時雨不是,他的身份離幸福兩字猶如天塹,遙不可望。
他尋思,既然甚爾已經回歸簡單平淡的普通人生活,那就專一點,别再踏入黑色地帶,往後半生為愛人而活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他沒想到啊,短短四年内,那女人就死了。
緊接着,甚爾的精神狀态迅速惡化,重回先前的頹廢與萎靡不振。
他以為這男人就要這麼爛掉。
在持續的混沌和暴力中生活,終日酗酒,耗盡了所有的金錢後突然迎來了生命的終章。
正如那些美劇中經曆喪妻痛苦的男主角一樣,一束新的希望之光突然照耀到甚爾身上,他眼中多了些許光彩。
而那個轉變,正是甚爾的大女兒。
禅院裕裡。
人影稀少的咖啡廳内,孔時雨将手中的資料遞給甚爾。
黑市中有人開出五十萬的高昂價格,在收購甚爾那對子女的消息,不論死活。
甚爾垂眼,視線一點點掃過資料上的内容,眼神兇惡的仿佛要吃人。
“你的女兒和兒子在黑市上挂着不錯的價格。”孔時雨道,“這也難怪,畢竟是天與暴君的血脈。”
“裕裡身上沒有一點咒力,她不是我這類人。”甚爾冷靜道。
“這可不是好消息。”孔時雨在享用甜點,咬掉了裝飾其上的葡萄,随後他繼續說道,“那些高層人士似乎并不認同這個點,那畢竟是一個繼承了你血脈的女孩,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将會長大……”
孔時雨的話沒有說完,甚爾猛然一掌,堅固的大理石桌面頃刻碎成齑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孔時雨汗毛直立,他咽下口水,安撫甚爾:
“抱歉,我可能有點說過了頭,但我沒有惡意,你懂我意思的吧,甚爾。”
“除你之外,還有誰得到了這些消息?”
沒有絲毫猶豫,孔時雨将所知的其他信息全部告知。
那股危險的氣息消散,孔時雨才稍稍平複了些心情,他轉而問道:“裕裡最近怎麼樣,那次的綁架案沒有對她造成心理陰影吧?”
“她挺好的。”甚爾一邊咬牙切齒,一邊不情願地說。
豈止是好,堪稱沒心沒肺。
随便就被兩個男人騙得差點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