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裴朗的聲音從官驿内傳來。
郗月心裡的石頭落地,飛身回驿站。
隻見一個黑衣蒙面人直直沖向大堂,目标直指範大人。
範大人看着直沖自己而來的人,都吓傻了,一動也不敢動。
裴朗也一身黑衣蒙面,右掌向那黑衣人拍去。
黑衣人的身手明顯也比官驿外所有黑衣人都好,也比裴朗好很多,他側身輕易躲開裴朗的手掌,抓向範大人。
郗月飛身而至,手中銀絲切向黑衣人手臂。
黑衣人見狀,放棄抓範大人,整個人向後疾退一丈。
郗月正欲追擊,卻見那黑衣人身後出現另一個黑衣人,手中長刀将前者胸口刺個對穿,然後毫不留戀地抽刀,提着對方屍體飛躍出院牆逃離。
裴朗要追上去,郗月攔住他道:“不用追了。”
裴朗不解看她。
郗月指了指頭上的青天白日,又指了指身後的大堂。
裴朗扭頭正好看見口目圓睜看着他們的範大人一幹人等,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跟郗月返回廂房,帶着琴韻悄然離開。
天已經亮了,他們再繼續追下去,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行蹤,被人知道他們沒死。
裴司徒給裴朗的信裡說,讓裴朗不要回京,不要“複活”。
裴朗雖然很聽裴司徒的話,但這種“聽話”是有前提條件的,那就是他必須确認自己關心的人沒有危險。
木世子和卞安進京後,朝廷局勢必定産生劇變,裴司徒很可能陷入危險,而整個裴家裡,裴朗最關心的就是裴司徒和裴老夫人。
裴朗不可能放着裴司徒夫婦有危險不管。
裴司徒不讓裴朗“複活”,不讓裴朗回京,那裴朗就不複活,悄悄進京……
而現在,就這樣放過賊人,他不甘心……如果能抓住對方,抓到卞安和木世子的把柄,把即将到來的危險扼殺在萌芽階段,不是更好嗎?
“你知道是誰了?”裴朗問。
他注意到郗月說的是“不用追”,而不是“不要追”,這說明郗月可能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郗月背着琴韻,和裴朗一起進入密林,藏起身形,才說道:
“前面那個是程永,後來那個是石宏。”
裴朗詫異道:“是他們?”
可是不對啊,石宏和程永都是木世子的護衛,程永還救過石宏,石宏為什麼要殺程永?
而且,石宏扔給範大人的本就是假東西,真東西一直在他身上,為什麼木世子和卞安還要派人來搶奪?
這說不通。
“你确定是石宏?”裴朗問。
郗月點頭:“确定。”
在長甯縣時,她見過石宏和程永的招式,程永的招式是西境軍中常用的,石宏的刀法表面看起來與西境軍中刀法别無二緻,但細微處還是能看出不同之處。
石宏一直都在僞裝。
隻是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麼。
不止石宏,卞安的行為也很是矛盾。
前三夜,卞安隻派一兩個死士來殺一兩個人,要挾範大人交出東西,而不是多派點人直接搶東西,這做法看起來不像是想要東西,反而像是希望範大人把東西帶回京,交給裴司徒或者其他什麼人。
今夜,卞安派出來一二百死士,首領卻是木世子的護衛程永,而不是他自己的得力手下……有點像是木世子着急了,向卞安借人奮力一搏,對那東西勢在必得。
看得出來,卞安和木世子也并不完全一條心,各自有各自的謀劃。
這兩人進京後,京都的局勢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一定會對裴司徒不利,還不一定呢。
石宏……木世子身邊的護衛現在隻剩下石宏一個了。
石宏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事情好像變得更有趣了。
郗月臉上漾起一抹絕美的笑,看得裴朗不由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
郗月的笑很美,但裴朗每次看見她笑,都會在被吸引的同時産生一種“很危險,快遠離”的想法。
“别笑。”裴朗不由說道。
郗月煙波流轉,在裴朗的驚恐表情中,雙手如蛇般纏上裴朗的手臂,聲音甜膩:
“十三郎,人家救了你那麼多次,你怎麼忍心這樣吼人家?”
裴朗推搡怎麼都扒拉不開的郗月,道:
“我給錢的。”
郗月每救他一次,都要收他一百貫錢,說是裴司徒雖然讓她保護他,可卻讓她“免費”保護他。
裴朗算了算,這次去長甯縣,郗月總共救過他五次,他欠了她五百貫,回京就要還她。
……
京都。
範大人沒有去皇城交差,也沒有回家見妻兒,而是直奔裴府。
“裴公,十三公子悄悄跟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