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許是裴十三去了,裴司徒想讓裴十三在那邊有個人陪?”趙婉小心翼翼道。
趙婉盡力把郗家衆人的注意力往别的方向轉移,絕口不提“真”“假”二字,就怕引得還沒産生懷疑的郗家人開始懷疑她。
“可衣冠冢還在原地方啊。”呂媽媽此時說道,“裴司徒後來沒讓把墳冢搬到裴家祖墳去。”
别人不知道,她卻知道,郗月根本沒死。
既然郗月沒死,為何要立衣冠冢?很明顯姑老夫人和裴司徒都知道郗月沒死,但他們還是讓立了衣冠冢。
若說是裴司徒和姑老夫人是因為郗月是冒牌貨想廢除婚約,那立衣冠冢之後正好一拍兩散,裴司徒又為何會說出要把衣冠冢立到裴家祖墳這種話?
這就很矛盾。
呂媽媽合理懷疑郗月現在是在胡說八道,所以她一聽趙婉的話,就把矛盾點點了出來,意在提醒郗月她說錯話了。
“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裴司徒應是被姑老夫人威脅了罷。”
趙婉為了轉移衆人注意力,開始圍繞着喜兒寫的那兩句話編故事:
“想是姑老夫人威脅裴司徒,讓裴司徒允許她把那人的衣冠冢立到裴家祖墳去,裴司徒不肯,要趕姑老夫人出京,姑老夫人不想離開京都,就退了一步,不再提要把衣冠冢送到裴家祖墳之事……”
呂媽媽見郗月沒反應,正想着怎麼替郗月描補一下,聽到趙婉的話,頓時作恍然大悟狀,歎道:
“嗨,事情定是這樣。那日姑老夫人臨時讓換了另一條路走,被裴司徒給攔了回來,現在想起來,那條路可能就是通裴家祖墳的路。”
趙婉聽呂媽媽給她補全了細節,松了口氣,點點頭道:“所以姑老夫人回京之後便閉門不出,是因為威脅了裴司徒,怕裴司徒對付她,不敢出門?”
“對,定是如此。喜兒定是把裴司徒反問姑老夫人的話聽成裴司徒威脅姑老夫人了,實際上是姑老夫人在威脅裴司徒。”呂媽媽附和道。
趙婉和呂媽媽原本有着深仇大恨,現在二人一唱一和的,把兩句話編出了花來。
隻是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趙婉是越講越輕松,而呂媽媽想到身邊站着的“未亡人”心裡卻越來越沒底。
郗月讓她把她送到七姑娘或者八姑娘身邊,是眼看嫁進裴家之事無望,想跟着兩位姑娘去溫五公子身邊或者木世子身邊?
幸好是八姑娘收了她,而不是七姑娘。
“不對……”在衆人都覺得趙婉和呂媽媽的話很有道理時,老夫人緩緩搖頭道。
呂媽媽和趙婉的心又提了起來。
隻聽老夫人繼續說道:
“裴司徒豈是那種能受人威脅的人?就連邵司馬都威脅不到裴司徒,她段郗氏何德何能?更何況,木世子也說她與裴司徒交情匪淺……”
二老爺:“若她真是威脅了裴司徒呢?”
“若她真的威脅了裴司徒,”老夫人沉思片刻道,“衣冠冢沒能進裴家祖墳,就代表她的籌碼不夠。”
“但裴司徒也沒拿她怎麼樣啊。”
“這隻能說明,段郗氏手裡确實握着裴司徒的把柄,隻是這把柄隻夠保住她自己的命,還無法動搖裴司徒……”老夫人笃定道。
三老爺:“如此看來,姑老夫人與裴司徒的交情并不好。”
老夫人理所當然地道:“這是很明顯的事實。如果她和裴司徒關系密切,十六年前住進甯壽堂的就該是她,而不是我。”
衆人聞言均點頭表示認可。
三老爺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他說道:
“若是如此,姑老夫人應是無法說服裴司徒與溫氏……”
甯壽堂頓時安靜下來。
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三老爺,止住三老爺接下來要說的話,吩咐道:
“我和老爺、夫人們說話,其他人都下去。”
幾個姑娘和丫鬟婆子們紛紛行禮告辭,隻有新來的丫頭喜兒拉住付媽媽不肯走,着急比劃着什麼,見付媽媽不懂,忙取紙筆了兩個字給付媽媽看:
【聘書】
付媽媽:“……進郗府當差,沒有簽聘書的,要簽也是簽賣身契。”
聘書,是聘請人進府做短工的,賣身契,則是買斷奴仆終身的。聘書到期可自行離開,賣身契卻永遠都不會到期。
喜兒怔了怔,看向呂媽媽,見呂媽媽點頭,便笑着對付媽媽點了點頭。
付媽媽請示了老夫人,對喜兒說道:“跟我來吧。”
付媽媽找魯管家寫了賣身契,看喜兒高高興興地簽上自己的大名“呂喜”,按上指印後,讓呂媽媽自己把喜兒送到八姑娘郗月容的院子裡去。
呂媽媽小心翼翼地問付媽媽:“付媽媽,那我回府之事……”
付媽媽:“老夫人不是說了嗎?讓你在楓園當完差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