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龍椅上,宋啟蓋着明黃色的毯子橫躺在上面。
“嘎吱”一聲,殿門被人推開,黑衣蒙面人走進來。
宋啟捏着眉心,有一絲不耐,“找到了?”
“回王爺,尚,尚未。”
宋啟掙開眼睛,面色凝重。
蒙面人繼續道“派去刺殺韻華帝姬的人,屍體已經找到了。”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手中的酒杯瞬間被捏碎。
蒙面人身子一顫,“屬下已加派人手,繼續追查韻華帝姬的蹤迹。”
“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宋啟慢慢靠回龍椅上,“決不能讓她活着離開綏陽!”
蒙面人領命離去,宋啟慢慢攥緊了扶手。
三日?
想到那封被攔下的信,宋啟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别說三日了,就是三年,遠在天邊的皇帝都不會有任何消息的。
另一處宮殿,燭火昏暗,少年褪下戰甲,一身紫衣,手中平穩的躺着一塊玉佩,眼神閃爍,暗含猶豫。
侍衛推門而入,“世子,王爺那邊派人出城了,應當是去追捕朝陽公主的女兒了。”
謝衍知點點頭,今日宋啟的舉動實在怪異。為何一定要用滿城百姓的無辜性命逼迫宋娴自刎。
要知道,宋娴可不僅僅是西遼的皇後,還是大甯的公主,與宋啟同屬一族。
除非?
想到這裡,謝衍知的眼神忽然間由暗轉明,眸色同微風吹拂的湖面一般泛起漣漪,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
謝衍知站起身,背手而立,“讓我們的人跟着,想方設法務必讓雍王的人認定韻華帝姬已死。”
“是!”
郊外,月光似水,樹葉沙沙作響,馬蹄奔騰的動靜驚醒了沉睡中的森林萬物。
蘇栀邊跑邊伸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呼吸急促。
她們三人自出了城沒多久,便有人騎馬跟了上來,她們一路躲躲藏藏,本想趁着夜色濃了再趕路,可不料又被人追了上來。
蘇栀回頭看了一眼籠罩在月色下的叢林,日落時落的雪還是讓她們的退路少了一條,隻能選擇陡峭的山路。
“母後有沒有囑咐我們去哪裡?”蘇栀問。
“京州。”畫意道“去尋定安侯的夫人,您的姨母宣陽公主。”
蘇栀四下打量一番,京州遠在千裡之外,她的身份,一路怕是頗多艱難險阻。
而擺在她們面前的第一個難題,便是身後窮追不舍的追兵。
“我們三個一起目标太大了,前面便是鷹嘴崖,馬一定上不去,我們三個從前方的岔路分開,明日辰時,鷹嘴崖彙合。”蘇栀道。
“不行!”詩情反對,“若是帝姬你出了什麼事,奴婢萬死不辭。”
“是啊帝姬。”畫意附和。
“别說這些話了,咱們三人自小在綏陽長大,這一片咱們可比他們熟多了。”蘇栀語速很快,“放心,不會有事的。”
“駕!”
馬背上,領頭的男人一身黑衣,敏銳的觀察周圍的情況。
眼見前方岔路,男人勒馬,望着烏黑一片的山谷不說話。
“他奶奶的,這是什麼破地。”身旁的侍衛忍不住開口破罵。
他們這一路也算是受了不少苦,西遼不比大甯氣候宜人,今日又下了大雪,氣溫驟降,深山老林裡更是森冷無比。
說話間,另一群人駕馬從另一條路趕到,停在他們的眼前不做聲。
馬背上的男人看了一眼來人,語氣聽不出喜怒,“澈侍衛?深更半夜的,你來做甚?”
元澈笑笑,“聽聞王爺正下令追捕西遼皇室族人,世子特派我前來協助。”
令狐南狐疑的看了元澈一眼,對一副纨绔子弟做派的謝衍知滿臉不屑,冷聲道“你去那邊。”
說罷,便駕馬朝一個方向而去。
元澈笑意斂起,對身側人囑咐“你們幾個,跟着他們。”
蘇栀死死握住手中的短刀,警覺的觀察是否有異動。她選的這條路,并非最陡峭的,卻是最危險的。
夜深了,正是豺狼虎豹出來覓食的好時候。
安靜的空氣被緊随而來的馬蹄聲打破,蘇栀冷冷的回頭看了一眼,擡手将自己的耳墜摘下,随手扔在地上,轉身踏入危險之中。
不多時,令狐南帶人趕到,一路仔細觀察讓他很快發現了落在地上的耳墜。
令狐南翻身下馬,撿起耳墜,看向藏匿着危險的叢林。
黑夜裡,烏鴉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格外詭異,令狐南覺得有些怪,舉步不前。
“大人。”身邊的侍衛向前,“王爺吩咐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咱們…”
令狐南心中搖擺不定,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一行人,握住手中的劍,下定決心,“走!”
待幾人全部進入深林,一直跟在隊伍最末的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蘇栀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踏進獵人的陷阱中。
參天古樹下,蘇栀擡頭望了望藏在雲霄中的樹梢,三步并作兩步,扣住樹幹,躍上最低的一支樹杈。
一行人小心翼翼,正朝着獵人布控的獵區步步走來。
蘇栀靠在樹幹上,饒有興緻的看着這幾人一步步踏入死亡的深淵。
“啊—”
不知是誰的笑聲,連帶着令狐南在内的幾人一腳踏進了隐蔽的十分完美的坑洞中,黑夜裡響起了蛇吐信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