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親生姐妹生的不相像的也沒多稀奇,半開玩笑道“怎麼?害怕我母親被掉包了?”
蘇栀白了他一眼,謝衍知又道“興許姨母年輕時更像外祖母吧。”
“外祖母?”
蘇栀很小就聽說過,隻是在她的記憶裡,母親收到了一封來自家鄉的信,不過轉瞬間便痛哭流涕。
年紀還小的蘇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抱着母親,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奶奶的問她發生了何事?
蘇栀仍記得,母親哽咽着将她摟進懷裡,道了句“你外祖母不在了。”
外祖母不在了。
在三歲大的蘇栀心裡,對于親人離世并未有什麼感觸,直到聽聞母親離世的噩耗……
“是啊。”
謝衍知快她一步,少年腰高腿長,雙手背後,背影挺拔,樹影婆娑,光影稀稀散散的灑在他身上,慵懶勁萦繞在周圍。
她離謝衍知不過一步的距離,清晰的聞見他身上的清清淡淡的冷杉香料味,微微垂眸,長睫掩去半個眼眸。
隻一瞬間,她便明白府裡頭的那些小丫鬟素日裡為何總是偷偷的看他了。
這樣的恣意潇灑的人,哪怕背影都别有一番風景。
察覺到蘇栀的目光,謝衍知回眸。
蘇栀恰好偏過頭去,露出脖頸處細膩的肌膚,蔥白的手平方在小腹,儀态端莊,烏黑的青絲如瀑散下,發飾都是素銀色的,陽光下一閃一閃。
像…話本子裡描繪的不忍看世間疾苦的神女。
此情此景,謝衍知晃了晃神,忽然記起初遇那天。
那時的蘇栀滿眼戒備,一身如石榴花一般絢爛的紅裙,滿頭金色珠翠,流蘇墜在耳邊。
仔細想想,繡娘似乎還用金線為她在裙擺上鏽了一朵盛開的栀子花。
謝衍知隐隐覺得,蘇栀這樣的姑娘,就該一輩子燦爛的着紅裝,而非穿素服。
盡管這樣簡潔的衣裙,也在她身上穿出一種别樣的感覺。
這件事上報了朝廷,皇帝震怒,下令徹查。
可看到黑衣人的隻有宋妧一人,那人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隻留一雙狠厲的雙眼。
就算是查,也無從查起。
聽元澈說完,空氣中忽然飄起栀子花的香氣,謝衍知不自覺舒了緊鎖的眉頭,擡眸看去。
少女身姿袅袅,皮膚白皙通透,神色清冷,腰間素色的腰帶,襯得腰肢不盈一握。
蘇栀給宋妧診完脈,将宋妧提前讓人備下的糕點端到書房。
明面上,為了不引起外人懷疑,蘇栀仍是以貼身侍女的身份留在定安侯府。
謝衍知将手中的黑色布料随手扔在桌上,元澈見蘇栀進來,停了活頭,朝蘇栀拱手作禮。
蘇栀見元澈的動作,竟不知該說是熟悉還是陌生。
畢竟,也許久未有人對她作禮了。
将糕點放在桌案上,她道了句“姨母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謝行知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又道“多謝。”
蘇栀沒回他,目光瞥到桌案上的黑色粗布,問“這是?”
謝衍知拿起,遞給她“房間裡找到的,大概是在被我床頭的弩箭劃破的,母親進去時,他用力掙脫扯掉了衣服,後又忘記帶走。”
蘇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指腹擦過黑色粗布上似曾相識的圖案。
腦子裡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蘇栀也沒抓着這件事不放拾頭,問句“他那邊怎麼?”
“他?”謝衍怔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輕笑一聲“陛下那邊暫時還沒什麼消息,這個圖案,也已經着手人去查了”
“若是,查不到哪?”
大甯這麼大片國土,每日發生的上的折子,怕是都能把龍案疊成小山了。
隻要此事未對皇室造成什麼大的影響,估計查不出什麼也就息事甯人了。
謝衍知像是洞察了她心思,沒說什麼。
有些話不多多說,蘇栀也是皇空出身,心裡都清楚。
這也是為什麼,謝衍知沒打算向甯皇坦白蘇栀身份的原因。
表面上甯皇對蘇栀的母親充滿愧疚,但皇帝的心思,誰猜的準呢?
蘇栀沒在意謝衍知的想法,眼睫微顫,腦海中閃過的一幀幀畫面。
最終定格在綏陽城破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