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元翊剛給還在複陽的元澈飛鴿傳信,路過時不經意的往蘇栀的房間看了一眼。
二人對視上的一刻,蘇栀沒注意到元翊驚慌失措的眼神,總覺得自己也不該過分冷淡,擡手剛想和元翊打個招呼,便看到元翊逃也似的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元翊是個話多的人,跟誰都能攀談幾句,見此情形,蘇栀也郁悶了好一會兒。
李信厚敲門進了房間,屏風後面,男人的身影修長,慢條斯理的穿着衣裳。
“令主。”
“查到了?”
李信厚搖搖頭,“謝昭的夫人蘇氏,似乎真的隻是平北城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
平北尚未實行漢化,除了多少年前從中原遷過去居住的人,攏共也沒幾個用漢姓的,查起來也方便。
更何況,她還會武功。
“不可能。”阮鶴軒穿好衣裳,轉過身來,隔着屏風隐隐看得出他勾着一抹笃定的笑,“她的手纖細白嫩,一眼看去就是從未做過粗活,絕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可…”
李信厚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阮鶴軒直接打斷,“不提她了,說說,所有人排查下來,有何異常?”
“未有。”李信厚從回來時便仔仔細細的回憶了好幾遍,也反複像随行的人确認,“任何人,胸口處都沒有受傷的痕迹,武功,也不似那夜那個人。”
“那便怪了。”阮鶴軒坐下,長腿屈起,意味深長的摸了摸下巴,“賬本重新做好了嗎?”
“已經在做了,明日便可完工,皇帝怪罪下來,足以以假亂真。”
說是不想繼續提到蘇栀,阮鶴軒腦子裡還是不斷的浮現她的面容。
小姑娘很聰明,好奇心害死貓,她居然沒有被自己給引過去。
那張臉,生的也挺漂亮的。
阮鶴軒沒頭沒尾的輕笑一聲,李信厚頓時手腳冰涼。
他最是了解阮鶴軒,毫無征兆的笑笑,便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意外的是,阮鶴軒眼角的笑意并未迅速隐去,反而饒有興緻的擡頭,問了句“謝昭對他夫人,如何?”
李信厚懵了。
交了貨,他們也該返程了。
這幾日待在朔州,都沒有好好出去走走看看。
那夜的事,二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蘇栀也沒再問過關于西遼皇室的事。
明日就是定好的交貨日期了,謝衍知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打包票說一切順利。
看着窗外稀稀拉拉的枯葉,謝衍知不自覺的便回憶起長廊上,少女在詢問自己親人的死訊時,周身掩蓋不住的落寞與凄涼。
不管是再定安侯府還是在這裡,謝衍知都極力的給蘇栀創造出一個,她不是外人的環境與景象。
但謝衍知也打心眼裡覺得,蘇栀表面和聲和氣内心還是介懷。
用了早膳,謝衍知整理好衣裳,邁着步子就走到了蘇栀的房前。
蘇栀安靜的坐在亭子裡自己跟自己下棋,還算聽話,披上了厚厚的大衣。
謝衍知挑眉,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那件大衣似乎還在蘇栀房裡。
“自己和自己下棋,有什麼意思?”謝衍知邊說邊靠前,順帶瞅了一眼棋局,“黑子要輸了。”
蘇栀被他說的呆滞了一下,又低頭去看,從自己的角度看去,看不出黑子輸在了哪裡?
“為何?”蘇栀滿眼都是困惑。
謝衍知也發發善心,修長的手指在棋盤上随意指了指。
“這裡,黑子将自己的弱點全部披露出來,後面無論如何走,都能被白子抓住一擊緻命的機會。”
蘇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中原的棋,她的确不太懂。
可是回憶了一下過程,蘇栀又覺得奇怪,“但我為什麼沒有意識到黑子暴露了缺點?”
同樣都是她下的,自己把黑子的路堵死了,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合理。”謝衍知彎腰湊近她,語氣輕佻,“弱點,都是不經意間暴露出來的。”
謝衍知呼出的氣息吹動了蘇栀臉頰上細細的絨毛,有些癢。
蘇栀往後靠了靠,在異樣的情緒湧上來前立馬轉移了話題,“找我有事?”
謝衍知直起身子,“走,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