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知頓了頓,眼睫低垂,入眼是少女遞過來的美味佳肴,甜香的味道飄入鼻腔。
少女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蘇栀反應過來,紅暈爬上臉頰,耳根嬌豔欲滴。
張媽媽說他不喜歡吃蟹釀橙,蘇栀下意識就想去試探埋在自己内心深處的那個想法,究竟是否屬實。
可是擡眸間,春水蕩漾,她似乎陷入了少年桃花眸深邃的漩渦中,心頓時化成一汪泉水。
反應過來,蘇栀下意識便要收回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纖細的手腕頓時被溫熱的觸感包裹,白皙的一截手腕,被謝衍知修長的手指捏在手裡,指腹輕輕在肌膚細膩的手背上蹭了蹭。
蘇栀隻覺得胸口被一團莫名的東西死死堵住,無法呼吸。
燭火搖曳,沒有關上的窗戶外,煙花在墨黑的空中盛開,赤橙紅綠,顔色各異,爆炸聲伴随着孩童們的歡笑聲傳入耳中。
蘇栀掙脫不得,手指微顫,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謝衍知俊美的一張臉上,劍眉微挑,将蘇栀湯匙中盛的那一口佳肴咽入口中。
蘇栀被他看的有些口幹舌燥,謝衍知沒有看食物,那雙多情的桃花眸,一直看着自己。
他像是,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測,刻意的舉動。
此時此刻,張媽媽的話再次在耳邊循環。
“世子從前最不喜的就是蟹啊,鴨啊這些,最近倒是有所變化,大抵是出征歸來,軍隊裡有什麼吃什麼,逐漸習慣了。”
張媽媽陪謝衍知長大,自然對謝衍知再熟悉不過,她說的話不會有假。
謝衍知既然是以副帥的名義出征,吃的用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況且,那一戰,甯軍幾乎節節勝利,勢如破竹。
所以除去這件事,這期間,發生在謝衍知身上的變數,隻有自己。
蘇栀分不清,自己真的是這個變數嗎?
謝衍知砸吧砸吧嘴,依依不舍的松開捏着蘇栀手腕的手。
“比前日做的略有遜色,不過我記得,府内最善做蟹釀橙的那個廚娘似乎是休假歸鄉了,難怪。”
謝衍知拿起筷子,絲毫不在乎蘇栀錯愕的目光,給她夾菜。
“這道松鼠桂魚味道倒是不錯,你多嘗嘗。”
蘇栀看着眼前白嫩嫩的魚肉,上面潑了橙色的料汁,散着她最愛的甜酸味。
蘇栀咽了咽口水,僵硬的拿起筷子戳了戳盤中的魚肉,表情十分不自然,語氣幹幹巴巴,“張媽媽說你不愛吃蟹釀橙。”
謝衍知表情依舊,“是啊。”
絲竹管弦聲在金碧輝煌的金銮殿傳出,宋子慕擡眼,越過舞姬們細軟的腰肢,看向對面藍色衣服的男人。
雲行令的令主,比起去年一面,似乎有些許不同了。
男人大咧咧的靠坐在椅背上,應付着一邊的朝臣們的奉承,手中的酒杯的瓊漿玉液宛若平靜的湖面,不曾泛起漣漪。
坐在一邊的侍女握着酒壺,腿腳都有些僵硬。
身側的男人看不清容貌,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聲音很好聽,像高山泉水,坐在這裡許久沒有動作。
若不是他一直在開口說話,就像是一座雕像,但卻比雕像給人的感覺更加冷漠。
宋子慕觀察着四周,皇子們都很聰敏,對這個活閻王避之不及,生怕惹火燒身,得了個謀權奪嫡的罪名。
酒過三巡,舞姬們退場,甯皇晃着手中的酒杯,鋒利的視線劃過台下衆人,停在那抹藍色的身影身上。
他如此坦然,倒是讓蘇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神色都有些尴尬,“那你為何…”
“蘇驚蟄。”謝衍知看着她,懶懶的一笑,“女子當少食些蟹。”
“為何?”
蘇栀滿臉的不解,生怕又是什麼中原女子的三從四德。
來中原這半年多的時間,蘇栀已經從府裡不知多少個女子口中,聽到過女子無才便是德,出嫁從夫,三從四德的言論了。
讓蘇栀沒想明白的是,這些束縛女子行為舉止的話,竟然也會從女子的口中說出。
想到這裡,蘇栀鄭重的放下筷子,一臉凝重的打算和謝衍知好好讨論一下這些狗屁不通的言論。
畢竟,自己也不算是他的妻子,這些道理和自己是講不明白的。
謝衍知看她一副想要和自己談判的模樣,心裡覺得奇怪,面上卻仍然挂着那副吊兒郎當的笑,“螃蟹性寒涼,女子在來月事時身體虛弱,不宜多用。”
謝衍知臉紅心不跳的把這些話說完時,蘇栀整個人已經木讷的說不出話了,謝衍知不提醒,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來月事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