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荒山之所以無人能踏足,是因為這座荒山禁制的不僅有修為,還有心境,所以就算元嬰老怪到此,也要垂首三分。
三百年裡,未經卿羽真人的許可,能從荒山平安出來的,至今無一人。
卿羽真人修的無情道,那是殺戮之道,早就沒了同理心,元嬰尊者在他眼裡尚不值一提,更何況一個小小的林容雲。
至少當他們丢下林容雲時,無人會認為他會活着下山。
就連南嘉都沒有過多的希望,他認識的林羽識冷心冷情,雖不如外界傳言般嗜殺,但對方就算把林容雲如蟲子一般拂開,他也無命可活。
走到山下時,南嘉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他神情複雜的看着荒山,留下一人等候在山腳下。
或許有一線希望,林容雲能活着下來。
被留下的和南嘉同款紅衣的妖修呆滞了一下,才慢悠悠道:“是,屬下遵命。”
他始終無法理解林容雲此人在妖皇心中的地位,若說在意吧,林容雲随時可以被舍棄。
若說妖皇對林容雲無意,卻事事關照着。
孔寒楓對林容雲的死活沒多少想法,但他讨厭林容雲,讨厭偉大的妖皇陛下對此人的關照,讨厭一個殘花敗柳黏在妖皇身邊。
林容雲的放蕩他可是親身體驗過,他認識林容雲之前,都沒有發現原來床上事還有這麼多義正嚴辭的理由。
對方在懷疑自己與妖皇有什麼不正當關系的時候,林容雲的第一反應就是勾引他,找他上床,這件事可真是把他惡心透了。
孔寒楓現在還記得林容雲一邊警告他遠離妖皇,一邊衣衫半解,雙目含淚,欲語還休的姿态。
他讨厭林容雲還有另一個主要的原因,他見過林羽識。
作為一隻半妖,他備受族人和人類的欺淩,差點都活不下去了,在奄奄一息之時,卿羽真人踏劍而來,落在他的身邊,小小年紀的他看不清對方的真容,但視線恍惚中那雪白的衣角仍蕩漾在眼前。
至此,他再未見過卿羽真人。
但卿羽真人如雪如月,怎是林容雲那個放蕩的家夥能夠相提并論的!
孔寒楓蹲在山腳下唉聲歎氣,但是那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妖皇陛下喜歡呢,他當然會竭盡全力的去守護。
多虧了林容雲的肆意妄為,為了給他收拾爛攤子,他硬生生的闖出了妖界新人榜第一的名頭!
當孔寒楓餘光瞧見一抹紅色人影從山上下來之後,一百年的習慣讓他下意識的奔向前去:“林容雲,你沒事吧!”
等他脫口而出後才反應過來,震驚的提高聲音:“你沒事?!”
竟然沒事!
這不可能!
在他的設想中,就算卿羽真人饒他一命,在連金丹修士都能凍死的山上,林容雲就算倒地滾下來,也不會毫發無傷!
但面前的情況徹底打了他的臉,對方不僅下山了,還能神色自然的望着他,那眼神他看不清楚,但他自動轉化成了鄙夷,反正林容雲正眼瞧他時準沒好事。
但這怎麼可能?
就連妖皇和正清下山後,都不自主的抖上三抖,連他自己也是在剛剛耗費了好些靈力才讓自己暖和起來。
孔寒楓腦中瞬間閃過一個想法,林容雲把卿羽真人也給勾引了!
但随即他開始唾棄自己,要是林容雲能把一個無情道引出情欲,那天底下還有什麼是他玩不轉的,這世界該毀滅了!
孔寒楓心裡吐槽着,他能有這種想法,實在歸功于世間新晉的三位尊者,說實話,能在三位尊者之間流轉,哪怕是被當成寵物,也着實不可思議了。
眼見“林容雲”還在直勾勾的與他對視着,孔寒楓打了個冷顫:“妖皇陛下讓我來的,你可别多想。”
他實在怕透了對方那種“所有人都愛我,看我一眼就是想要憐愛我”的想法。
他怕不說清楚,對方一言不合就想跟他來個“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那可就惡心透了。
他堅決認為,林容雲幹的出這事!
【宿、主,宿主,冷靜啊,常言說“以德報怨”,打打殺殺始終是不好的,世間有情,人間有愛,化小愛為大愛,懷着一顆濟世救人的心,這就是有情道的第一步,是不是聽起來很美妙,很和平,是不是有種馬上要修有情道的沖動呢?】
系統見紅衣半妖對宿主避之不及的态度,再加上剛才一時間沒有壓制住真的林容雲,讓他對宿主說了些污言穢語。
它提心掉膽的看着表情越來越冷的宿主,生怕它的無情道宿主會躍起殺人。
林羽識早就習慣了系統會不時出聲的狀态,他全盛時期對系統拆拆補補,但還是吃了不懂科技的虧,沒有徹底翻修系統。
如今在這具沒有天賦的身體裡,他也隻是靠強大的神識壓制,想要如以往一般完全壓制還是做不到的。
況且,除非忍無可忍,他也沒有剝奪另一個人言語和思想的念頭。
但林容雲的思想,他實在不想去聽,也不想去看,或者說他實在不懂兩具身體或者多具身體翻翻滾滾有什麼樂趣可言。
那一夜過後,到現在他也能感覺到身體的跳痛,明明交融的隻是魂體,但身體的撕裂感卻揮之不去,也隻有在契約緩解後,他才能長舒一口氣。
但林容雲不同,在他的思想中,這便是世間最快樂之事,就算時時刻刻都做着也不會膩。
就像剛才遇到孔寒楓的一瞬間,林容雲的腦中對此人的評價隻有一個“對方很大!”
林羽識透過孔寒楓的雙眼,看到了過去他和林容雲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