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陽殿外,蘭翼端着盤子從殿中走出。
他看到顔落,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語氣急切:“姑娘可是尋到骍衣花了?”
顔落微點頭,心中憂心,問道:“司月如何了?”自上次燼淵台司祈昭頭疾發作,到今日正好一月。
“姑娘放心,君上隻是昏迷,無性命之憂,鳴彥正在寝殿守着。”向來蘭翼已經給他喂過六合寂神丹了。
顔落帶着衆人往裡走,掏出盒子遞給玊暻:“骍衣在此,麻煩你了。”
“好。”
她叫住蘭翼:“你領妖君前去,看看可有需要幫助之處。”
“妖君這邊請。”蘭翼伸出手。
顔落看着殿中神情恍惚的蘇?琈,安撫道:“蘇公子,我曾同你說過,仙魔并無區别,妖亦是。妖君知恩圖報,磊落仗義,若你真是他的胞弟,也很好。”
“可…師父和師妹若知曉我是妖,定會與我斷絕關系……”
“若是以前,尚有可能。可如今,朝雲宗為浮光宗所陷害,你師父怎會站在仙門那邊與你為敵?”顔落掃了一眼繁音,“倒是你,也許應當考慮考慮同玊暻回妖界之事,說不定日後你還能護着他們。”
她不想幹涉太多别人的事,但她了解玊暻,是個不錯的哥哥,所以還是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自己好好想想,若實在不願去,也不必勉強。”
說完她跟繁音使了個眼色,朝裡間去了。
繁音悄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細細瞧來,倒覺得他與哥哥有七八分相似。
“哥哥是很好的人,我自小被他收養,他待我如珍如寶。以前,他同我說起過,幼時與弟弟走失之事,話語間滿是悔恨自責,我不忍他傷心便再未提及。我知曉他有多想找到你,阿羽,與我們一同回家吧。”
蘇?琈低着頭,沒有回應。
過了半晌他才說了句:“等師妹醒來再說吧。”
“好。”
顔落在司祈昭寝殿外等了許久,直到次日清晨才聽到裡面傳來蘭翼驚喜的呼聲:“君上醒了!”
她推門而入,恰巧與司祈昭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冷疏離,看來六合寂神丹的副作用已經過了。
“你醒了。感覺如何?”她在床邊坐了下來。
“無礙。”
“那我先去送送妖君。”她還有些話想問玊暻。
門外,兩人相對而立。
“謝謝你,玊暻,我又欠你一個人情。”顔落言語中盡是感激。
誰知玊暻朗聲笑道:“是我該謝你。若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阿羽。”
這正是顔落奇怪的點。
她拿出腰間短笛:“你當日怎會趕到的?我并未吹響它。”
玊暻露出回憶的神情,語調有些傷感:“此笛乃我與阿羽幼時所制,能互相感應對方的位置。他走失之時,短笛未戴于身,我以為再也尋不到他,便在你救音兒之時将他的這隻贈與了你。當日你同他待在一起,他露出妖身,心神不穩,這才引發了短笛嗡鳴。”
原來這隻笛子是蘇?琈的。
“既如此,我也不便再留着它了,該是物歸原主。”顔落将笛子交到玊暻手上,笑着說道,“以後有事找你,用傳音符也是一樣的。”
“好。”
“對了,我已勸過蘇公子,眼下端看他如何選擇了。你們何時啟程?”
“先等阿羽處理好宗門之事吧。”
“好,你可以去找他聊聊,我去看看司月。”
顔落進屋的時候,司祈昭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椅子上了。
“怎不多休息會兒?你的靈脈雖說保住了,但還要些時日才能徹底恢複。”她坐在桌邊,拿起桌上的杯子倒茶。
司祈昭盯着她不說話,一旁的蘭翼欲言又止。
“怎麼了?”顔落倒茶的動作頓住。
“你和姓蘇的一起去取的骍衣花?”
“是啊。怎麼了?”
“為何不讓蘭翼同你去?”
“我跟他講過了,魔宮需要人守着,他留在你身邊最為安全。”顔落用眼神詢問蘭翼,這些話難道他沒跟司祈昭說?
蘭翼一臉無奈,隻盯着自己的劍。
她沒辦法隻得放下茶壺,繼續解釋:“是蘇公子說想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這才提出與我一道的。此次也多虧了他,不然我一個人怕是早就葬身火海了。”
“你沒事吧?”司祈昭立刻緊張地看着她。
“沒事。”
“本君的救命藥怎輪得到他一個外人去取?若是他存了歹心,本君豈不是要等死?”
顔落看到他突然的變臉,緩緩打出一個問号,他在發什麼瘋?
“屬下先行告退。”蘭翼突然退出去了,恰好撞見進來送藥的鳴彥,一把将他拖了出去。
“你拉我作甚?君上該喝藥了。”
“晚些時候再來。”蘭翼接過他手中的盤子,直接走了。
“诶,你等等我!”鳴彥追了上去。
顔落看在他一介病号的粉絲不與他一般計較,她重新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放在司祈昭面前:“你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嗎?”
“萬一......”
“沒有萬一。司月,不是所有人都狼心狗肺,以怨報德的,這個世界好人占多數。”她覺得司祈昭有些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