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喝藥,營養也得跟上,我這有個藥膳方子,你看看要不要給他們用。”她走到桌邊将方子寫了下來遞給蓮薊。
蓮薊接過,低聲念了起來:“龍骨,枯礬,米仁,山藥,扁豆,赤石脂。倒是個止瀉的好法子,多謝姑娘。”
顔落擺手:“舉手之勞而已,我還怕班門弄斧呢...這邊人手若是不夠,我可以留下來幫忙,号脈什麼的我都會。”說完她看向司祈昭。
“你想留下便留下,不必問我。”
這麼好說話?還是把她當免費勞動力?算了,不管他,救人要緊。
顔落就這樣留在了軍營中。
大多數士兵雖然都是男性,但對她皆禮遇有加,再者她還時不時會與蓮薊探讨一番藥理,頗有種得遇知音的感覺,以至于司祈昭每次來她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模樣。雖然辛苦,但也充實。
直到三日後的晚上,她空了些,這才想起今日初一,是司祈昭的生辰。
她匆匆忙忙地去跟蓮薊交代了一聲,而後快速回了魔宮。
原本她打算白日請司祈昭吃個飯,然後給他做個小蛋糕慶祝一下的,但眼下已過了飯點,她隻好趕到廚房,準備生日蛋糕。一通忙活後,總算是做好了。
她将東西都裝進食盒,提着盒子去了熾陽殿。司祈昭正在殿中看折子,看來他也很忙。
顔落将紙條塞給蘭翼,悄聲道:“再過一刻鐘你把這個交給司月。”
“要不我現在去通報?君上還不知曉您已經回來了。”
顔落搖頭,舉了舉手上的食盒:“驚喜,告訴他就不好了。”
蘭翼會意:“好,請姑娘放心。”
顔落去了閉關室外的山頂上,今日新月,看不到月亮,但滿天星鬥,十分浪漫。
山頂的夜風微涼,在這夏日卻也惬意,她找了一塊平坦的石頭,覺得有些黑,便将司祈昭送的明珠拿了出來,擺成一排,用以照明。
剛布置好這些,司祈昭便上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他走過來問道。
顔落随後說了句:“忙得差不多了。來,坐這兒。”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司祈昭看着那一排明珠有些疑惑:“你這是做甚?”
“你...可不可以先閉上眼睛轉過去?”顔落歪頭看他。
司祈昭沒說什麼,直接照做了。
顔落趕緊将蛋糕拿了出來,又插了一根蠟燭在上面,點燃後小心地用手護着。
“好啦,你可以轉過來了。”
司祈昭扭過頭,看到眼前的東西有些茫然。但顔落怕蠟燭被山風吹滅,沒有解釋,先輕輕地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待她唱完才說道:“這是我家鄉的慶生儀式,辭暮爾爾,煙火年年,朝朝暮暮,歲歲平安。司月,生辰快樂。”
“你...”司祈昭一時無言。
顔落趕緊催促:“你快許個願然後将蠟燭吹了,不然一會風吹滅了可不好。”
司祈昭盯着她的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護着火苗,而後說道:“好了。”接着一口氣将蠟燭吹滅了。
顔落拿出刀,開始切蛋糕:“也不知好不好吃。你嘗嘗看。”她切好一塊遞給司祈昭,恰好司祈昭也正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光的原因,顔落感覺他的眼睛比平時都要亮,像是蘊着一泓秋水。
“你...你這般看着我做甚?趕緊拿着啊。”
司祈昭這才接了過去,嘗了一小口:“是之前你做過的那種糕點。”
“對,我還怕時間倉促做得不好呢!這一整個就是用來過生辰的,是我家的習俗。”
“你家?”
“是呀。怎麼了?”
司祈昭搖頭,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子與他印象中的那位大相徑庭,可雪青晶又如何解釋呢...他第一次陷入了懷疑。
“你為何給我過生?”他望向黑暗的虛空。
顔落眼帶笑意:“因為…我想給你過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司祈昭将蛋糕放下,側頭看着顔落不語。
“怎麼了?”顔落看他盯着自己好像有些出神了。
司祈昭若無其事地轉過了頭,一秒切換說起了正事:“無風域下的封印不能解。”
“你之前不是想給魔族子民解封嗎?可是這次去發生了什麼變故?”
他的語氣有些冷:“無風域下封着的除了仙族和魔族,還有上古兇獸混沌。它被鎮壓許多年,已無實體,隻剩怨氣。”
“等等。那如此說來…當年的事實根本就不是世人傳言的那般,仙界打敗了魔界,但損失慘重,遂仙魔勢不兩立。其實是他們共同封印兇獸,同歸于盡了?”顔落的腦子有點跟不上節奏。
“嗯。”司祈昭淺淺應了一聲。
“那到底是誰歪曲事實,散播謠言,挑起仙魔對立的?”
“不知。”
“這種人真是其心可誅!”顔落感覺手裡的蛋糕都不香了。
“不過,”司祈昭若有所思地說道,“此次我發現封印被人松動了,于是順手加固了一番,而恰好冷衣在外伏擊我,她聽到此事甚是惱怒。”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與混沌勾結,幫其突破封印?”
“不排除此種可能。”
“可一旦上古兇獸現世,六界會陷入混亂和劫難,她自己也無法幸免。為何她要這麼做?”
“還不清楚。”司祈昭心中有猜測,但不能确定,故而未說出來。
“那你豈不是無法實現心中所願了……”
一時之間,司祈昭的聲音變得有些幽幽的:“總有一日,會的。”
是嗎?可那時……顔落不敢再往下想。
她沉默了一瞬,才問道:“你與冷衣...”
"我早已不是仙門弟子,除了仇怨,與她再無瓜葛。"
雖然顔落通過之前了解到的事覺得他夢中的仙族少年就是司祈昭,但眼下從他自己口中說出來,還是挺震撼的。
她表現出适時的驚訝:“你以前是修仙的?”
司祈昭也沒有拆穿她,而是順着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的封魔針如何來的?”
“冷衣幹的啊?她是你的師父,那我夢裡的場景...”
"是我。五百年前,軟弱可欺,不堪一擊的我。"
“你...”顔落此刻有些啞然。司祈昭今日是怎麼了,跟個大漏勺一般,就這樣把秘密全說了出來。但自己很顯然不能再繼續追問了,不然她的秘密又該如何說出口......
一個廚娘突然學會了中醫,學會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本領,嘴裡說的都是些聞所未聞的事物,司祈昭對她一定也有懷疑,隻是一直不說而已。
她及時制止這個話題:“沒事,你現在很厲害,他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好了,生日過完了,有點冷,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