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證明，顔落想多了。

這大晚上的，司祈昭帶着她來到了一處老舊的宅院，院子看起來年久失修，鬼氣森森。

她不由自主地開始腦補：他難道有某種特殊癖好？亦或是這裡埋着他兒時的物品？還是他想吓自己再來一出英雄救美？

“走吧。”司祈昭推開門。

顔落停止腦補，跟上他的步子往裡走。

“你怎麼...帶我來這裡？”

司祈昭停在院中的一顆梧桐樹前，像是想起了什麼：“此處是以前的封府，我母親少時便居于此。”

哦...原來是他媽媽的娘家，難怪如此凄涼敗落。

顔落隻知道，封家人也被永遠地留在了千年前的那場大戰之中，關于他的母親，卻是鮮少聽他提起。

“我母親名喚封俞，是封府嫡女，術法高強，能征善戰，年紀輕輕便已坐到了将軍之位。她是封家最出色的子女，也是朔炎城中最年輕的女将軍。”

沒想到司祈昭的媽媽這麼厲害，顔落靜靜聽着，未曾打斷。

“後來她嫁給了我父尊，也就是魔尊玄柌，婚後不久便有了我。”

“那你父母的感情肯定很好。”顔落忍不住說了一句。

司祈昭點點頭：“他們初為人父母，很是期盼我的到來，我母親為我準備了很多小孩子用的東西。”

“诶，我才發現，你的名字，司月，取自你父母的名字哎。”

“可是，我剛出生不久，仙魔大戰就開始了，我母親不得不上戰場。”

“她知曉魔族此番兇多吉少，便将我托付給了曾經她救過的一個和尚。”

“便是祥雲寺的淩雲大師嗎？”

“嗯。”

顔落這才明白，為何司祈昭幼時是跟着淩雲大師長大的。

“這些都是淩雲那老頭告訴我的。他快死了。”司祈昭說完這句話，便陷入了沉默。

顔落忽然想起，他們住在寺中的那一晚，為何司祈昭心情會那般糟糕，他應是那時便知道了淩雲大師壽數将近之事。如此一來，他便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顔落走到他跟前，默默地抱住了他。

“你若想，我陪你去看看他。”

“他那時同我說，我們的緣分隻有幼時那幾年，叫我不必介懷，也不必去祭奠他。”

淩雲大師超然物外，可一般人未必有他這麼灑脫。這才是最讓司祈昭難受的吧。

顔落退開些許，柔聲道：“那我們就偷偷去，總不能以後想起此事盡是遺憾。”

司祈昭默了默，終是說了聲好。

三日後清晨，祥雲寺。寺中響起了沉重的鐘鳴之聲。

顔落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她看了一眼身旁司祈昭的表情，心中生出不忍。

“司月，你莫要太...”

話沒說完，司祈昭就沖進了淩雲大師的禅室之中。

榻上，正盤腿坐着一人。

“你還是來了。”

司祈昭聲音帶着哽咽：“我...”

"罷了。"淩雲大師指了指身旁的箱子，“這是你娘親留給你的。還有，小月兒，願你往後自在喜樂，餘生順遂。”

“老和尚，我...沒有親人了。”

淩雲大師的聲音滿是悲憫：“人生終途便是歸于虛空，不必過于執着。去吧。”

說完他的目光轉向門口的顔落：“姑娘，你過來。”

司月沉默地抱着箱子出去了。

顔落伸出的手還是放下了，她走進屋内，看着眼前行将就木的老人：“淩雲大師。”

“姑娘，木牌你定要留好，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另外，你...終會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

顔落心中疑惑，急着追問，但擡眼卻發現，淩雲大師已經慢慢合上了雙眼。

“淩雲大師！”

司祈昭闖了進來。他眼中淚光閃爍，嘴唇微抖：“老和尚...”

"司月，淩雲大師已經圓寂了..."喪鐘聲響徹雲霄。

司祈昭一動不動，臉色發白。

顔落看着心中也難受，她忍不住勸道：“司月，節哀。你本就受了傷，莫要過于悲痛。”

但他還是毫無反應。

哎，算了，還是靜靜地陪着吧。顔落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但就在此時，屋外響起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圍起來。”

顔落立即站了起來，心下慌亂：“司月，是冷衣的聲音。她為何知道我們在這裡？”

司月這才回過神，牽着顔落往外走：“莫怕。”

門被打開，冷衣站在外面，一臉冷漠。

“看在淩雲大師的面子上，本君不在此處動手，你若自斷經脈，廢除修為，我便放過你。”

這老女人真是……顔落恨不得上去給她兩巴掌。

“冷衣仙君為了對付本君還真是…煞費苦心。”

顔落聽着司祈昭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如此明顯的恨意。

畢竟，冷衣利用淩雲大師之死來給司祈昭設下陷阱，此事已經觸到了他的底線。

“若你不願，我便在此處動手，屆時擾了淩雲大師的往生清淨，可是你之過。”

顔落氣得差點笑出來，她忍不住怼了一句。

“冷衣仙君口齒如此伶俐，合該去當那說書的。”

“你便是那藥膳師，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