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聿低着頭，原本想說些什麼，終是什麼也沒說。冷衣揮了揮手，他們便都離開了。

“雪青晶。師妹，會是你嗎？”冷衣看着手上的簪子，有些怅然。

歲首當日。

雖說顔落不用朝賀，但她還是寅時就起床了，先是換上司祈昭送她的那件西子色浮光錦裙，披上赤狐裘披風，然後仔仔細細地梳了妝，還點了花钿，沒想到趕到熾陽殿之時，司祈昭已經梳洗收拾好了。

今日他一身玄色織金麒麟紋冕服，配一頂墨玉連珠紋頭冠，不似往常那般恣意，顯得格外有氣勢。這好像是顔落第一次見他如此裝扮，依舊賞心悅目，看來他也很重視此次朝會。

“司月，你需不需要我做什麼？”

“不必，你在此陪着我便是，晚些時候自己看着時間點出門，我把蘭翼留給你。”他将桌上的書推了過來，“若是無趣便看些話本子。”

“好。”

話本子？看來他是懂女孩子喜好的。顔落随意拿起一本津津有道地翻了起來。

“對了，雖說不能陪你去看盛會，但我會盡快結束這邊的事，我們一同守歲，可好？”

顔落笑得溫柔：“好。”這本就是她心中所想，自然是極好的。

“屆時我有東西給你。”

“這麼巧？我也有。”顔落想到自己做的那個青龍木簪瞬間有些不好意思，跟他的相比，自己的禮物會不會太寒碜了？但她轉念一想，禮物重在心意，若是論貴重，那她确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不如你現在給我瞧瞧？”司祈昭悄悄打量她。

顔落使勁搖頭：“現在看了沒有驚喜了。”

“好吧。”某人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實則心中十分好奇。

門外傳來蘭翼的聲音：“君上，屬下有事禀告。”

“進來。”

“聽雲堂那些中了混沌之氣的百姓，還有後一批的，感念蓮薊先生救了他們，今日特來魔宮送歲禮表達謝意。先生說救他們的人是姑娘，所以那些人想當面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司祈昭看向顔落：“可想去？你若不想露面我便幫你推了。”

顔落有些愣神，她原本隻是覺得舉手之勞，不是什麼大事，沒想到這些百姓如此知恩圖報，倒是不枉救他們一命。

“莫要拂了他們的好意，我去見他們一面，不礙事的。”

司祈昭站了起來：“我同你一起。”

“你不是要去大殿嗎？”

“晚些再去也無妨。”

魔宮門口。

蓮薊被百姓圍在中間，臉上挂着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他看到司祈昭的馬車來了，連忙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馬車旁。

司祈昭先行下車，顔落出來的時候，司祈昭扶了她一把。

陡然看到好多人圍在馬車旁，她還有些不習慣。

“見過君上。”蓮薊低頭拱手行禮。

百姓們似乎是沒想到他們的君上會來，一時有些呆愣，待反應過來之時便都放下了手中的竹籃和盒子，伏地跪拜。

“見過君上。”

司祈昭擡了擡手：“起來吧。今日歲首不必拘禮。”

蓮薊見狀，連忙指着顔落對人群解釋：“這位便是顔姑娘，也是我魔宮未來的君後，是她救了你們的性命，諸位要謝便謝她。”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顔落身上。衆人紛紛跪地叩謝救命之恩，惹得顔落趕緊去扶離她最近之人。

“不必如此。各位都是我魔族子民，理應受到庇護。”

而司祈昭聽到蓮薊的那句“君後”，偷偷地揚起了唇角。

衆人站起來後，都将自己手中的歲禮一一獻給了顔落，顔落一時手忙腳亂，雖不是什麼貴重禮物，但也是他們的一片心意。

“蘭翼。”司祈昭在身後示意蘭翼和鳴彥。

蘭翼走上前，将禮物一一收了下來。

顔落松了口氣，正欲回去之際，裙角忽然被拉住了。她轉過頭，竟是聽雲堂的那兩個孩子。

“姐姐，娘說你救了我們，這個送給你。”

“哎呀，快松開，莫要弄髒君後的衣裙。”一個年輕的婦人拉着兩個孩子往後退，還不住地彎腰道歉，“君後莫怪，小兒無狀。”

兩個孩子凍得臉通紅，手上各舉着一個草編的蚱蜢，看着十分生動。

顔落阻止婦人：“無妨。”

她走到孩子跟前，接過草蚱蜢，笑容和煦：“你們的禮物很好，姐姐也送你們一個禮物，也是姐姐自己做的。”

随後她将自己做的那些小零食拿了出來。

兩個孩子立即眼睛放光，但他們想接又不敢接，隻得看向婦人。

顔落也看着婦人，朝她點了點頭。婦人這才松口：“快謝過君後。”

“謝謝姐姐。”兩個孩子歡天喜地地接過了零嘴。

顔落看着他們被凍得鼻涕流，想了想從袖中掏出兩顆明珠交給婦人：“天冷，給孩子們買些禦寒的衣物和吃食。”明珠雖不大，但此等成色，一顆足夠普通人家好幾年的花用。

婦人連連推拒：“使不得使不得。”

“君後給的，不會有人和你搶，拿着便是。”蘭翼接收到司祈昭的眼神，在一旁開口說道。

“多謝君後，君後仁心仁德，小婦人永生不忘君後大恩！”

顔落立即扶住了要下跪的婦人，她總覺得有人跪她是在折她壽。

這一番曲折過後，到下午，顔落的名聲便在朔炎城傳開了。但好在并沒有多少人見過她的樣貌，否則她都要擔心晚上出去玩會不會被認出來。